掀面而来的晨风还带着泠然未散的雾气,跳跃的曦光随着突如其来的拥抱曳上眉梢。
他扑过来的这一下动作着实有些生猛,鹿呦差点没被直接撞倒在地。
脚步随之后退跌跄两步,却又因他紧紧揽抱腰肢的姿势,往上一腾,呈脚尖微悬状态。
心都提起来捻了个圈,还以为扑进来了个什么东西,结果稍一回神,发现竟然是云晨。
顿时有些没好气,“哎哟,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的,吓死我了!”
他的身体还带着山间清凉的冷意,胸口的位置却又灼烫的吓人。
手指紧扣在她腰背将她牢牢环绕,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贴在她耳畔,哑哑的、带了一点鼻音:
“呦呦,我想你了。”
鹿呦微愣,眨了眨眼:“想我?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他小声抽了抽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语调近乎有些委屈,
“想你,想你,就是想你,好想,好想……不行吗?”
少年清越的嗓,软软的伏在耳边,呼吸间扫过的温热气息让身体都为之一颤。
她耳根瞬红,双手悬空,不知该往哪里安放,却又觉得他这样子不太对,轻柔了嗓问: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顿了顿,旋即将她抱的更紧,低声道: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跑了,跑的离我越来越远,然后就吓醒了。”
鹿呦轻轻一叹,踌躇了下,还是用手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的家就在青云宗,我能跑去哪里呢?只要师父不赶我走,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声音变得凶狠、孩子气:
“他敢赶你走?那就不认他这个师父了,我带你一起走!”
鹿呦无奈,嗔道: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假设。你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师父要是听到了得多伤心啊,他对我们俩那么好,就差掏心掏肺了。”
“嗯,我不说。”
他乖巧应声,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手微微松开一些,让她能着了地,自己却又半倚在了她身上,声音轻飘飘传来:
“呦呦,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你身边,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才能回来……你会想我吗?”
他个头极高,身子稍稍弯着,手臂仍环着她腰,尖秀的下颚却从她肩膀滑到了她颈窝,身体松松垮垮的压下来,与她贴合在一起。
鹿呦被他话吸去注意力,不解道:
“某些事?什么事?你要去哪儿?”
“假设,我也是假设,”他说,声音带了些撒娇意味,“你就说会不会想我?会不会?”
鹿呦脸涨红,却认真想了想,轻吐道:“会。”
事实上,这几年她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他,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若是他某天突然不见,她一定会非常不适应。
他高兴起来,嘴角上扬,长长的睫弯出一个扇形的弧度。
可转眼想到魔界纷乱诸事和昨夜想杀未能杀之人,又默然垂覆了目光,眸底划过冷意。
此女实在太过危险,他就算要去魔界也要先将她给杀了,否则心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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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顾景明几个就按照惯例,过来找鹿呦一同去长泽风殿里蹭饭,一看到云晨,都愣了愣。
薛玉宸撇了撇嘴角,怏怏地瞅他一眼:
“你来这么早?”
云晨眉梢微挑看他:“不行?”
眼看气氛又要涌出火药味儿,顾景明赶忙跳出来打圆场:
“呀!时辰不早了,咱们快走吧,不然待会长师伯殿里的粥都快凉了!”
几人到长泽风殿里时,君故已经安坐好,看到鹿呦又坐到桌子最末尾,眉峰轻蹙,下一刻,竟也端着饭碗坐到了她旁边。
这一下又变成了左边是君故,右边是云晨的极致对立画面。
两人目光在空中若短兵交接了刹那,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各吃各的,气氛再次开始凝滞、泛起冷气压。
鹿呦左眼瞅瞅这个,右眼瞅瞅那个,默默端起碗,吃得闷不吭声。
最后还是长泽风解救了她,将她唤到了身边陪他一起用饭,这下两人也不好再跟着挪动,只能坐在原位。
她一走,君故握勺的手却是一顿,眸眼微眯,锐利地扫了对面的少年一眼。
普通人难以闻到的、极淡的血腥味,在他闻来却浓郁的有些呛鼻。
以云晨的实力,不可能在擂台上被伤至此,联想到昨晚来安城里的动静,他眸光微沉,多了几分了然,又多了几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