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满朝文武跪满一地,无论他们对太后摄政有什么看法,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干系。
关押夏霸的天牢连同半个刑部飞到了天上,京城被几乎被烧去了五分之一,而且专门挑和夏霸有关的人员烧。而一朝的文武和京城防御体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做出来,这要是外部有细作刻意到京城搞破坏他们谁能够幸免?谁知道下一个飞上天的是不是皇城?是不是他们所在的金銮殿?
“你们是不是要将这些事情都推给大元帅?说不定又是他手下一手炮制的这件事情,半个刑部都上了天,这种事情推给大元帅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如此一来大家也都没有了责任,安生的日子还可以继续过下去了?”太后出奇的冷静,歪着身子敲着宝座。但谁都看得出来太后已经是气到了极点。
这股混迹庙堂之上的老家伙们论能力是强,论求生欲更强,一个个都可以说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一般,太懂察言观色,是以十分默契都不说话,一个个都屁股撅的老高,跪在地上,脑袋都快藏到肚皮上去了。太后再生气总不能将刑部乃至整个朝廷的人都杀光吧?
太后忽然冷冷的笑了起来,笑得全无半分笑意,她望向左右,全无一个自己人,那不多的可以和自己谈心的要么如五郎六郎一般在白虎门之变中惨死,要么如林馨竹那般称病不朝,偌大一个朝廷,一个天下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大家都盯着她手中那并不牢固的权柄,贪得无厌的从中吸取力量,甚至想要将其夺走。
“既如此,那便怨不得本宫了。”太后多年前就被撕裂的心防愈合了,用一种阴狠黑暗的原料重新弥补上了,她知道无论如何半吊子是不可能成事了。
“你们既然那么想要控制本宫,那么便来吧,我接受你们的挑战,看看到最后究竟是谁生谁死。”
太后站起身来,满朝文武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个脑袋伏得更低了。
“你们喜欢跪着那就是这里跪着吧,本宫自个去刑部看看。”
夏霸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够以自由人的身份站在这蓝天之下。
“不,严格来说你并不是自由身。”夜豪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了夏霸,一匹汗血宝马,连夏霸征战多年都未曾得到的绝世好马。他知道这匹马的价值,那些草原上的部落甚至愿意用整个部落的财产来交换这样一匹马。
夏霸知道自己已经欠夜豪太多,光是这一条性命都足够他还上一辈子,所以他也不客气,坦然的将马缰绳接了过来。
“往西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大么?”夏霸问。
“很大,哪里有沙漠,沙漠的尽头是丰美的水草之地,经过高原便是一马平川,然后你便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那里足足有十几个中原那么多的地盘等着你去征服,去统治。”夜豪道。
夏霸的目光越过管道送往远方,仿佛看到世界尽头的那一片海洋。
“如果你所言是真,那么我这下半辈子必然会是更加的精彩。”夏霸道。
“相信我,你会见到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风景,不曾征服过的民族以及他们美貌的姬妾,你会拥有无数的奴隶,他们将如同羊群一般听命于你。”夜豪指了指夏霸手中的马鞭道:“你将会化身为上帝之鞭,让彼方的世界在血和酒之中痛苦的哀嚎,然后重获新生。而你会成为万王之王,拥有以前无法想象的疆域和财富。”
“而按照契约,我将会成为天明会的使者,带去上帝、先知、火焰、万灵之外的另一个普世的信仰---商业和金钱。在我打通的疆域上如意居将会拥有除了军权和政权以外所有的通商权,统一的货币,统一的低税收。天明会将会通过如意居将商业这种信仰广泛的传播出去,你们的生意将会从世界的东端一直做到世界的西端,你们将会成为真正的无冕之王。”夏禹道。
“是的,理念上的王,人们会接受资本和商业会是未来一个阶段更好的选择,以及为未来更好的制度提供发育的温床。”夜豪道:“人类终究会在血与肉之中不断进化,这就是天明会的事业--更好的时代,更多的进化。”
“我很想说你们就是一群神棍,不过在你竟然能够将我以及那些跟随我的门生故吏以及他们的家眷救出来,我还是可以勉强相信你们一点的。哪怕你们的理想是如此的荒谬不经。”夏霸冷哼道。
“许多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完成的,我们做的只是播种种子,然后我们个人则从收获之中拿取我们所需要的那一部分。”夜豪道。
夏霸望着路的尽头,沉声问:“我走了之后,他们将会如何?”
夜豪知道夏霸问的是夏禹和夏相思,他说道:“白虎门之变将会让她们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是有多么的不稳,他们想要的会是更多,所以他们终究会在权力之战的路上相互碾压。甚至因此中原会发生一场短时间的纷乱。”
“不愧是我们夏家的种,只怕最后反而会为了他人做嫁衣。”夏霸冷哼一声道。
“比如说谁?”夜豪问。
“比如说天明会。”夏霸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夜豪道:“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太后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去和她见面,去安抚她寂寞多年的心,去阻止她在追逐权力的道路上狂奔。你应该知道权力即是仙药也是毒药,因为权力天然的会吸引暴力。你舍得让太后面对这些?”
“我已经回来了,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便会一直在她身边,只是以另外一种更加潜移默化的方式。”夜豪道:“正如三夫人说的那样,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这个时候贸然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不可控,不过我相信在事情的最后我们会见上面的,我们大家最终会以一种更加平和以及彻悟的方式见面,然后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这就是你的目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夏霸问。
“别小瞧了这一句话,要达到这个目的可是得经历很多很多,甚至得参破了人生得到了正果方才有这个资格。”夜豪对夏禹道:“便如大将军此刻依然无法做到这一点,你心中尚有无尽的渴望,须得等到这渴望得到满足亦或者你领悟到你根本就是宇宙间一粒无所谓有无的尘埃之后。当然这一点也包括我自己,我依然还在迷茫,迷惘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我为什么会有另一段不同的记忆,另一段人生的记忆。”
夏霸盯着夜豪看了好一会儿,他想要知道夜豪这句话的所指,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猜测,草草的和夜豪道别,牵着马向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