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又无奈地看着他,“你早该放下了。”
盛青山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蓝凤秋已死,你终于可以脱困。一了百了,从前种种皆如云烟,你该向前看,去追求你自己的人生。官人待我很好,我本就不是心怀大志之人,如今的一切已经很满足。你我重生,机遇难得,莫要一叶障目。我会祝福你的。”
话音落下,他却并没有因此释怀,反而愈发深沉地凝视着我:“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我做不到,文君,我做不到。上一世,我杀了她,为你报了仇,我以为我能将你埋藏在心底,装模作样地活下去。可我不能,夜深人静,那些痛苦和悔恨让我窒息。我夜不能寐,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只要一停下,便会想起你的脸,想起你绝望的样子。
上天让我重活一世,我居然还是错过了你。我以为,只要你能活着,你能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错了,还是错了,每当我走进房中,便会想起你我种种,我差一点点,就留住你了。我闭上眼,都是你在哭。你爱过我,若你没有爱过,又怎会为我落泪。我与幸福,擦肩而过。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人生。”
“……盛青山,”我不知他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打断他道,“我与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无论你说什么,事已至此,你我注定有缘无分。希望你自尊自重,莫要令我为难,令我夫君尴尬。他以真心待我,爱我、信我;我亦会报以真心,绝不会做辜负他的事。”
他仍不甘心,脱口而出:“可我已与他说了。我愿辞官离家,做你的侧夫。”
短短几字,犹如五雷轰顶。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呼吸。
他脸色微微苍白,语气沉重而坚定:“我已向他说明重生之事。不敢奢望还有来生。今生,只要我活着,便不会放弃你。与其和他斗得你死我活,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疯了?!”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猛然站起,指着他骂道,“你!你怎敢与我夫君说这样的话!!”我气得浑身发颤,脚下犹如灌铅一般,“你怎能这样欺负他!我已嫁为人妇,我与他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你这混蛋!登徒子!这世上岂有一女二夫的道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我又气又急,脑中混乱一片,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滚落,“你滚!你滚出去!他是我的丈夫,你凭什么威胁他!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你再敢说这样的浑话!你再敢与我夫君说这样的话,我就、我就杀了你!”
我气急攻心,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欲坠,险些跌倒。
盛青山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住我,好声哄道:“你别激动,当心腹中的孩子,你有气,你骂我就是。一女二夫,虽在茂地未有前例,但苗国民风开放,男可多娶,女可多嫁,他本就是苗人,这不算什么。否则,也不会允我与你来说这些。”
我胸膛剧烈起伏,腹中隐隐传来阵痛,不得不大口喘息,努力平复情绪。转念又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你说他是苗人?”
吕伯渊的身份是秘密,我未有告诉任何人。他如何发现他的身份。
盛青山扶我坐下,不以为然道:“他若不是祭司之子,如何能轻而易举地移走我的同心蛊?因有怀疑,我着人去寻了大祭司的画像,他那双眼睛,极为少见,与他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他伪造的那些关牒,旁人看不出来,但根本经不住推敲。”
我气结,一把甩开他的手,恨道:“你这是恩将仇报!若不是他,你以为你能醒过来?你竟然查他?用他的身份威胁他?”
“我何时威胁了他?”盛青山蹙眉,语气无奈而克制,“知己知彼罢了,我亦将重生之事告诉了他,既要成为一家人……”
“你住口!”我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不可能!我们不会成为一家人!我不愿意!他定也是被你逼迫的!”我大口呼吸,抹去脸上的泪痕,“今日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你也不许再与他提!”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盛青山,你忘了你是谁,忘了你的责任了吗,堂堂大将军,岂能堕落至此!我夫君是当朝丞相,凭什么要容忍一个自甘堕落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