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班……那你刚刚说明天的手术。”
意识到自己又被聂开宇忽悠了,栗山凉气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
聂开宇痛得直哼哼,但碍于他是占便宜的一方,也是快乐大于肉疼了。
随缆车缓缓上山,贺威眼神透过玻璃窗,眺望远处,藏在茂密丛林中的“天梯”。几乎直立的山坡上挂着两条粗长的铁链,供人脚踩的台阶因太窄,目测人脚仅能踏进三分之一。登山者想要靠自身征服山峰,除了双手攥着两侧铁链,胸膛紧贴山体一点点向上爬之外,几乎别无他法。
“难怪有些山叫「登上去」,而有些山只能叫「爬上去」。”
他原以为两种叫法只是每个人的习惯不同,直至亲眼看到陡峭到心生震撼的山峰,才会明白两者之间的不同。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陪你试试。”
贺威扭头,白计安朝他笑道。
“我看你好像很感兴趣。”
“还可以。”
他并不是一个登山爱好者,更多的,不过是征服感和好胜心在作祟。
“自家出资就是方便。”栗山凉摆弄着电脑,叹道:“要是以普通游客的身份过来,又是一个麻烦。”
根据罗梓纯所言,资料被她安置在藏经阁。虽然此处白日也鲜少有人出入,但终是不如把聂开宇扔出去稳住住持,白计安阻止其他人跟上来的方便。
“你有信心吧?”栗山凉定睛看着聂开宇,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说:敢搞砸你就睡客厅!
聂开宇笑脸盈盈,“不过就是和许久未见的住持寒暄几句,小事。”
“可不是几句!三层楼加上一层地下室,你至少聊一个小时!”
“这么久!”
想起灵犀寺的光头住持,都快六十岁了,张口闭口都是佛经。之前两次,还是十几岁少年的他陪父母一块上山,要不是聂夫人趁机掐他大腿,他恐怕就要跪坐在蒲团上睡着了。
“你能不能陪我?”
看着栗山凉他肯定不困!
“你说呢?”栗山凉扒开他黏上来的手,说道:“我陪你,谁找东西?我们过来的目的又不是和住持聊天。”
聂开宇转头,把希望寄托在白计安和贺威身上。
“没办法。”贺威紧握白计安的手,举起晃了晃:“出于安全考虑,我和计安不能分开。”
自知今夜他们仨要可他一个人糟蹋,聂开宇仰头靠在玻璃上,悔道:“早知道,我就泡两杯浓茶带上了。”
栗山凉扫他一眼,评道:“有那么夸张吗?”
入尘世久了,偶尔听一听醍醐灌顶的大道理,也没什么不好呀。
“万一这一个小时你悟出什么,不就赚了。”
聂开宇斜睨他的眼睛都没光了:“我要真悟出什么出家了,心烦的就是你了。”
栗山凉冷哼了一声,明显不信满脑子「宝宝」「老婆」的人能被说到出家。
恐怕等到他找到资料去接孩子的时候,聂开宇表面风轻云淡,实际心里早就哭着喊着诉说过去一小时的艰辛,并死乞白赖的要补偿,要奖励。
缆车即将行至山顶,聂开宇斜睨窗外风景。片刻,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从正面投来,落在他的脸上。
聂开宇扭头,直视贺威:“看我干嘛?”
“很奇怪。”
“什么?”
“为什么罗梓纯会把资料藏在这?”
如果灵犀寺只是一座普通寺庙没问题,但事实是,它与白家、聂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是「方块主」,一个是「红桃主」。如此关系,岂是一句巧合能够解释得清。
“离家时我不是说了。出力建造寺庙的有聂家和白家,但里面又不止聂家和白家,还有一些父母的朋友。只不过中间占比不同罢了。比如我爸和白叔叔,前期,一个负责与樾安宗教部门沟通,一个负责拿到建造寺庙的审批文件。在得到宗教事务部、环卫、消防等等相关部门的同意后,余下,挑选地址、设计施工,内部装修……这些都有愿意参与的老朋友的帮忙。”
要是一切都靠他们俩家亲力亲为,埋头连干个几年,寺庙也未必能竣工。
“朋友……”
考虑到白计安从未来过寺庙,也不清楚当年的事,贺威沉吟半晌,说道:“沈正军。”
「方块K」沈正军。
往事浮现,栗山凉恍然:“对啊,当初我还在你家和他吃过年夜饭。”
要不是除夕夜,他因为白计安对他不闻不问的事心情不好,加上沈正军那老东西对他连连劝酒。他也不会在聂家喝多,更不会莫名其妙,躺在聂开宇怀里睡了一夜。
“可是。”白计安道,“罗梓纯和沈正军,在罗善人和徐婉华死后,因为谁是新任「方块主」的事彻底闹掰了。藏资料这件事也是在徐婉华死后,罗梓纯为了自保才去做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选可能与沈正军有关的灵犀寺?难道……罗善人和徐婉华的名字也在功德碑上?”
聂开宇耸耸肩,表示自己去了两次都没好好地站在功德碑前看过上面的名字。
贺威道:“看来只有到山顶,答案才会揭晓了。”
栗山凉狐疑看着聂开宇,直到把人盯毛。
“怎么了?这么看我?”
栗山凉眯起眼:“功德碑上有没有沈家你不知道?”
聂开宇就怪了:“我为什么会知道?”
“他不是你前女友的爹,差点过门的岳父吗?”
“我!”
想反驳却又无能为力,聂开宇憋了半天,说道:“说什么差点过门,压根没到那一步,别乱猜。”
栗山凉横瞪他一眼,抱着电脑,不屑一哼。紧接,狭小静谧的空间里充斥着叮叮咣咣的键盘声。
听着比平时大了一倍的噪音,白计安和贺威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后悔。他们此时不应该在缆车里,而是挂在近乎垂直的山坡上,一点一点地向上攀。
聂开宇同样察觉到栗山凉的异样。
他扭头看他,忽然,上一秒还凝重的神色在一瞬间由阴转晴。
他冒死靠上栗山凉的肩,抬眼瞧着他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颚线,说道:“我爱你,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