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昧山洞窟深处,凌炎死死盯着凄美的眸子,眼底翻涌着扭曲的妒火:
“百万年的岁月,你心里竟只有那姓余的?好个情深似海!”
夜阑十分认可这句话,讲的很对,只是无法说出来。
康庄以为主子不知作何解释,笑着打圆场:“小主,那些都是轮回的梦境罢了,如今的恒界,无数人都在轮回中,这和游戏没什么区别。”
“虚妄?!”凌炎猛然挥拳,鎏金铠甲撞碎石壁,“她连轮回幻境都舍不得斩断!藏月,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
夜阑踉跄后退,望着癫狂的金甲男子,忽觉荒唐!
若非昊天恒搅乱乾坤,她竟要与这般疯魔之人共度永恒?这简直无异于地狱一般的煎熬。
忽然,昊天恒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恶了....
因为若是没有他,自己大概是要和眼前这样一个人度过漫长无尽的人生。
想到这里,夜阑打了一个寒颤,她想拂袖而去,可一想到父亲,还是忍住了。
原本要虚与委蛇的一些后话,提前说了出来,只是这嗓音清冷如霜:
“炎!先解决正事吧,我们就要尽快去解救剩下来的人!”
“救什么人!”凌炎轰然跌坐石台,震得洞顶簌簌落尘,“天地已非旧时天地,你也早不是我的月儿!”
“我不会走!我要在这里等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刻!”
说完浑身金芒一闪,隐入了巨大的土丘之内。
这.....
冥界的人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却等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康庄煽风点火道:“就是姓余的,若不是他,小主也不会记恨于心,坏了我等大事!”
“闭嘴!”夜阑凤眼圆睁,怒斥一声,纤细手指几乎嵌入肉中。
此番再提余辰,内心懊恼无比,只觉做了一桩蠢事!
若一开始传音给他,让他配合,或许结果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不仅仅拯救父亲遇到了阻碍,恐怕小橙子不再原谅她?
夜阑深深自责,她伤了小橙子,伤了小师弟。
正在万般懊恼之际,一道肉眼不可察的白光袭来,众人全然不知,夜阑娇躯一怔。
紫莞的神念传来:“榆木脑袋瓜子!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给小橙子就行了,他一会儿就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夜阑娇躯一怔,似三九寒冬的心瞬间就春暖花开了,眸中冰雪骤融,就见玄衣身影踏光而入。
当余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洞穴之内,众人纷纷如临大敌。
“小橙子!”夜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乳燕投林般扑进对方怀中,珠泪浸湿他胸前衣襟,“对不起…”
余辰轻抚她发顶,笑意温润:“我在。”
“哇!”这些日子的委屈,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多么温馨感人的画面,土丘轰然炸裂,凌炎目眦欲裂:“奸夫淫妇!要苟合滚出老子的地界!”
余辰将夜阑护至身后,拱手道:“道友,你我同源,何不…”
坦白说,他对眼前的凌炎是同情的,虽然这家伙的性格是有点中二,但任谁被封印在这里百万年,能像个人都已经很乐观了。
然而,善意的态度却换来的是.....。
“同你祖宗!”凌炎暴喝未落,已被余辰掐着脖颈掼入土丘。
接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余辰在揍他,拳拳到肉!
“停手!老子服了!”凌炎鼻青脸肿瘫在软榻上。
于是二人停了下来,余辰这次看了看四周,还以为是石棺...昏暗发霉的地方,却有着内有乾坤的竹林小院,一处极小的小世界。
“还挺不错,昊天恒看来对你们还不算太坏!”
余辰走到一边,低头一看,整整一盒子的忘忧令。
敢情...都没闲着,这一下子似乎推到了之前所有的主观印象。
“其实,你知道藏月他们的目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余辰自己也是有些意外的。
换句话说对方之前的中二,其实是装出来的。
难怪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凌炎大大咧咧的坐下冷哼一声:“怎么活不是活,这样不是挺好!倒是尔等,浮游不自知罢了。”
余辰剑眉一拧,这话意有所指,但他无法理解。
“你知道什么?”
凌炎咧嘴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拿捏得恰到好处。
半晌,余辰也不问,因为知道,你越问,对方越嘚瑟,总不至于再捶一顿。
果不其然,凌炎觉得无趣,开始唠叨了:“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失败的世界,昊天恒失败的产物。”
“哦?”余辰来了点兴趣,他从包裹里拿出了两只杯子,一只茶壶,手掌轻轻的火光一闪,茶壶发出嘘嘘的响声。
凌炎眼中一亮,轮回中不缺这东西,可现实世界许久都没有尝过一口,还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余辰给他斟满一杯,凌炎美美地品尝了一口。
“对!就是这味道,昊天恒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按照他原本的构想,应该和凡间差不多,只有人类是永恒的。”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各界的人类,当然还有妖,还有魔!”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永恒的一个瞬间,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
他举起茶杯道:“就算是这一杯茶,也成了奢望。”
余辰大致上明白了,凌炎所说的失败,指的是什么。
对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并不认识,却似许久未见的朋友。
“大战的同时其实是各方的博弈,有一些终究需要坐下来谈的,生孩子和不生孩子也是,最终他们这帮杀千刀的竟然否决了,于是恒界从此就没了孩子,不过还有小孩子,只是永远长不大的那种。”
余辰插不上嘴,但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昊天恒的吞噬,其实也是一种配合?”
凌炎咧嘴一笑:“你还不算笨嘛!”说完这一句后,二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似乎远去,藏着无尽的沧桑,没有怨恨,反而是敬佩。
余辰并不十分理解,但能感觉得出来,那些据说大概可能存在着本末倒置的谣传。
他们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凌炎的目光里还有自豪。
“其实你们将来也会面临这些的,大概属于恒界2.0版本,这么说不知道你的智商够不够!”
“另外!极有可能是仙界和恒界的融合版,真是有些期待啊!”
余辰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他首先想到了道心,莫非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
莫非打破天穹也是这个计划之一?
当然问出这些,凌炎炎嘿嘿一笑:“你担心什么,永恒不好吗?”
“除非又失败了,哈哈哈!”
“再说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有那些大权在握的人舍不得放弃罢了。”
说到这里,带着一丝落寞又调侃的口吻:“走吧!带着藏月,对她好点,还有,他的父亲和我一个鸟样,快活的很,他在幽冥道,那个老东西就在那里。”
余辰站起身来,有些不解:“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搞的如此复杂,你们闲得慌?”
“对!就是闲得慌!滚滚滚吧!”
凌炎忽然就下了逐客令,余辰并没有生气,二人之间的自来熟,感觉很奇怪。
从土丘出来,余辰走到夜阑身边,拉着她的纤柔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
夜阑垂着眸子,她想要腻在对方的怀里,可周围还有一大群的人。
比如康庄,脑血管大概是被堵住了,轻喝一声:“余辰,请你自重!”
啪!一道身影,咔嚓一声被嵌入石壁中,只能看到人形,看不到人。
“凌炎!”余辰喊了一声:“给你找个伴!”
夜阑纠正了一下:“他是个男的。”
“你的意思,这样也行?”
夜阑可不是紫莞,俏脸顿时像个西红柿,手舞足蹈,哪里还有半点一界冥帝的模样。
“你真坏!”
余辰哈哈一笑搂着盈盈可握的腰,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