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骑一匹毛片花白的老马,自土丘上奔下。
老马虽老,却是脚力拔群,驰骋于沙场极合它的脾性,奔得意气风发。此马本名叫做“青骥”,年轻时毛色黑里泛蓝,煞是神气。如今虽然老得掉了毛色,改名叫做“老骥”了,却仍然雄风凛凛,真乃神马!
后头两匹年轻母马,一匹芦白毛色的,名叫“芦姬”,一匹栗黄毛色的,名叫“小追风”,皆是母马中的佼佼者,脚力出众且性情温驯、深通人性。它们不用人驾驭也能自动跟在主人后方,不即不离,时而停步稍歇,看到主人远离便又拔腿追上。主人需要换乘时,一声唿哨便会赶到主人身边。
拥有如此三匹宝马、跋涉在历险寻宝旅途中的壮士,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如今已经名扬天下,被朝廷称为“妖人吉义”,在江湖中被传说是“天下第一野法师”、“节度使克星”,虽然吉义自己觉得不对、不配、不怎么想要这些名号,怎奈天下人这样传扬,津津乐道。自家人所起的名号“吉人天相”、“浑身是吉”,反而没什么人知道。
吉义望见官军那辆有着华盖遮顶的大战车捕俘杀人,激起义愤,决意参战,纵马挺叉追上前去。
那华盖战车的车厢两旁外壁上,已经挂了有约二十颗首级,煞是可怖。平常人见了会害怕,吉义却哪里怕它,反而激发斗志,认准这是官军的核心人物座驾,干掉必很有助于扭转战局。
一群官军驾着多辆普通战车,也在追赶那华盖战车。吉义与他们一左一右奔过来遇上了。吉义一看,那些战车上都有法师打扮的人,每车都有两个或三个法师,这是官军的法师群啊。
正规军通常纪律严明。法师群乘着战车作战,通常不会奔得太快,免得深入重地,就被敌人围杀了。每辆战车会有一小队步兵卫士跟随着,步兵不能跑太快,否则耗竭体力,遇到敌人就累都累倒了,哪里还能作战?所以法师群的战车,应该照顾步兵的速度,也得匀速前进才行。
可是那辆华盖战车,为了逞威风,开得飞快,把别的战车都甩下了。战车为了追它,又把步兵给甩下了。
吉义撞上没有步兵护卫的官军法师群,心想对方欺人太甚,欺负义军没人收拾他们是吧?那么自己不妨来收拾他们,也好练练手,打得手顺了再去干掉那华盖战车。
吉义只有单骑,不引人注意,便悄悄然不打话,纵马直取官军一辆战车。
那车上的两名法师,兀自望着华盖战车背影,大呼小叫:“沙陀国师威武啊!”“沙陀国师等等啊!”
吉义夹马加速,老骥奋起神勇,顷刻冲到那战车旁。车上的两名法师这才发现有人逼近,看衣服不是本军将士,吓得他们放声惊呼。吉义先不一叉刺死他们,而是调转三股叉,用叉柄各击打他们一下。两名法师又放声狂叫。吉义喝道:“死便死,叫唤何为?”遂再调转三股叉,以叉头向其刺去,只一叉,贯透二人身躯!两名法师的狂叫变成了绝叫,霎时断气。
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还要先打一下?难道吉义也很残忍,要把人先吓再杀,以此取乐?并非如此。只因吉义手持的三股叉不是平常武器,其叉头是可以拼装的,由结义兄弟桂儿专为大哥打造,叫做“拼头三股叉”;其叉柄更是至宝,原是红莲反王伏龙炎的遗物“神木棒”,能够一碰人就吸取人的灵力。先打一下,便是为了吸取敌人的灵力来补充自己的灵力。
在这世上,凡是有灵之物,皆有天生灵力,经过修炼还可以得到后天灵力——包括法师的法力、武师的内力,其本质都是灵力。乃至妖魔鬼怪的妖力、神仙的神力,本质也都一样,都是灵力。
神木棒能够吸取人类与各种妖类的灵力,甚至要是遇到神仙之类也照吸不误。不但自身可以作为武器,也可以安上别的武器头,比如安上矛头就成了神木矛,安上刀头就成了神木刀。
伏龙炎被俘就义之后,其遗物神木棒被皇帝赏赐给东司副指挥使马闰。吉义曾经在京畿郊外营救青莲门反王吴宝雄的妻女红娇、香苞,顺便击毙奉命押送两母女的马闰,缴获神木棒。
如今吉义所用的,正是神木棒安上叉头的神木叉。杀掉敌人法师之前先用叉柄打一下,可以吸取灵力,也算物尽其用。
吉义法武双修,是这世上罕有的巨窦门人,又是同门之中唯一掌握本门大绝技“三魂分立”之人。这世上的人皆有三魂七魄,但三魂之中只有主魂——人魂具有完全自主意识,两个从魂——天魂和地魂都没有自主意识,只能产生幻觉和梦境。吉义掌握了“三魂分立”之后,三个魂都可以具有完全自主意识,每个魂都可以用来控制身体,或者用来默念咒语施展法术,这样一个人最多可以同时准备和施展三个法术!那么施展法术所需的灵力,也就是法力,消耗自然也就大了。
可是吉义偏偏是个修法资质差的人,是同门九人之中最差的丙等下级资质。世人都传说吉义是个厉害的大法师,甚至誉为“天下第一野法师”,谁知道吉义实际上只有丙下资质。资质差,不但要练会法术不容易,而且要提升法力也十分困难。时至今日,吉义的法力并不丰沛,好在浑身是吉,凭着吉运得到了神木棒,可以不断吸取他人的灵力来补充自己的灵力,这才能够满足“三魂分立”所需要的大量灵力消耗。
帮助吉义起家的姑娘,“女大王”楚春莺,是一个历经苦难却十分开朗、手段高强杀伐果断、修法资质高达甲上的奇女子。她一早看上了吉义,赔钱倒贴,让吉义做了大老爷,她自己做了吉大老爷的二奶奶,也就是二房小妾,一直张罗要帮吉义娶个顺心如意的大奶奶,也就是正妻。
为何楚春莺自己不要做正妻?一者因为她喜欢玩耍爱自由,不想做正妻总管家事劳神费力。二者因为她先前被恶霸杀了她的养父母,霸占了她,她假意顺从,强颜欢笑取悦恶霸,要找机会杀恶霸全家报仇,怀了恶霸的孩子不想生下来,装作吃安胎药,实际吃的是强力的堕胎药,结果堕了孽种但也落下从此不能生育的绝症。
后来楚春莺趁山贼牛大王来攻打恶霸之时,帮助牛大王杀了恶霸全家,做了牛大王的结拜妹子,成为女大王。
做了女大王的楚春莺勤练武艺,也想修法。只因恶霸先前使诡计杀了一个野法师,缴获一本《巨窦正法》,楚春莺得到了这本法术书,想要修炼,苦于自己不识字。正好当时穷得叮当响的吉义捡到一副宝鞍,来向牛大王献宝。楚春莺一眼看上吉义这个有武艺又有文化又不如她聪明的“傻瓜蛋”,想要吉义陪她修法。后来经过一番周折,互相救命有了生死之交,楚春莺更觉得自己眼光没看错,便非要吉义娶自己做二房,让另一个一起救吉义脱狱的温良美惠小丫鬟潘鹂儿做三房,把做女大王时所攒下的钱全都给吉义,一心一意要帮吉义创业兴家,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做一番大大的事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