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与祠堂尽数被毁,今日这家主之位,我要定了。”柳安筠恢复了一开始的淡然模样,周身凌厉气息倾泻些许便已令人心悸,“今日柳家的人,若顺我者,自是陵阳柳氏子弟,逆我者,即刻逐出柳氏,永不再受柳氏庇护。”
天水剑亮出,柳安筠眉目柔和,气势却是迫人。
寒冰忽然自众人脚下蔓延,转眼便将方圆百尺冻住。
离珠手中拢着一团寒凉灵力,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若再犹豫下去,这宅子可就真要烧没了。”
元燕仪这会过来,为确保万无一失,火势必然不是靠几个水灵根修士就能够灭掉的。
对这些世家来说,屋宅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屋宅中的藏书、各类修行资源。
“当然若是诸位不在意柳家数百代积累下来的基业也不要紧,左右以师姐如今的能力,另立门户也是可以的,且师姐背后还有玉极殿为倚仗,想来比起这风雨飘摇的曾经的柳氏,世家还是清楚自己应该选谁的。”
“况且,世上能有一个已经彻底消失的临寰谢氏,自然也可以再多一个陵阳柳氏。”离珠不紧不慢地补上这句话,将话题又拨回了最初的起点。
手中的寒凉灵力散去,地下的寒霜尚未来得及化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浓烟几乎滚滚燃起,眼看着便要靠近主院。
柳文与一众族老面面相觑,神色十分沉重。
眼下事情已成定局,柳安筠方才那副凌厉外显的模样便又收得干干静静,恢复了她惯常的柔和模样,虽手中执剑,看起来却无甚攻击力。
“我原本可以直接不顾诸位族老的意愿,但念在柳家到底对我有庇护之恩,父母于我有养育之情,所以安筠还是想着,不可闹得太难看。”柳安筠柔柔一笑,“今日此种局面实非我愿,若是诸位族老能及时看清局势,便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
她如今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不是她,与在场众人针锋相对的也不是她一般。
沉默半晌后,柳文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果断朝着柳安筠弯腰行礼:“见过家主。”
诸位族老原本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有他带头便当机立断紧随其后,其余不少小辈见状,也赶紧弯腰行礼,态度十分恭敬,除了柳原玮。
柳安筠见状,轻轻扬了扬眉:“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宁死不屈?”
柳原玮眼中怒火翻腾地看向柳安筠,呼吸粗重。
一旁的柳江宇见状,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大哥,识时务——”
他话还未说完,柳原玮却突然暴起,一脚将他踹飞,而后扭头以扇指着柳安筠,怒声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柳江宇原本便是抱着静观其变顺便趁机搅搅浑水的心思在看戏,所以柳安筠出声反对的时候他帮腔的时候并不多,如今见族老们都认了,他也没了发挥的余地,便低了头,谁知却平白挨了柳原玮如此重的一脚,险些将他五脏六腑都踹出来。
他与柳原玮一母同胞,平日里最是要好,因着几乎柳家上下都默认会由柳原玮接任家主之位,所以他也唯柳原玮马首是瞻,今日却见自己的兄长丝毫不顾往日情分对自己拳脚相加,一时间心也凉了些,面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柳原玮捂着自己刺痛不已的心口,吐出一口血沫来,看向柳原玮的眼中已然带了些怨恨:“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事情发展至此已成定局,你还在固执什么?”柳江宇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声音有些哑,“你的修为不如小妹且受制于雨霖造化诀是事实,为何还如此冥顽不灵?今日低头,有小妹助你消除雨霖造化诀的影响,有何不好?”
如果不是心中还顾念着情分不想同柳原玮闹得太僵日后见面难做人,柳江宇几乎想要指着柳原玮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柳原玮这么蠢?
今日元燕仪站在了柳安筠这边,元燕仪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合契撕了,元家已然表明了态度,现在更是连其他族老也站在了柳安筠这边,柳原玮却还想要争。
简直愚不可及!
柳原玮扭头凉凉瞥了柳江宇一眼,恨声道:“你我是亲兄弟,想不到今日就连你也要背叛我,江宇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柳江宇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唯有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此刻波动不休的情绪。
碧色剑光疾飞而出,掀动所经之处的人的衣角,而后落到了柳原玮手中拿着的折扇上,一声响过后,柳原玮手中的折扇被整整齐齐削断。
断掉的半截折扇掉落在地,,天水剑紧贴着颈侧,再往前靠近一分便要见血。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便无需客气了。”柳安筠说罢,反手持剑往下一划。
几乎要割破喉咙的剑刃被断掉的折扇及时挡住,柳安筠见状,灵力注入天水剑中,剑气荡开瞬间便将柳原玮手中的另外半截折扇振飞了。
手上没有了东西,柳原玮只得匆忙与柳安筠拉开距离斗起了法器来,几乎将全身上下的法器都拿来用了。
然而依旧敌不过那一人一剑。
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柳原玮咬了咬牙,趁机回身一掌拍在柳安筠肩头,自己借力飞身拉开了距离。
落地后,他将旁观的人扫视一圈,而后“哈哈”大小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露出了怨恨的表情:“想不到,我如此真心待你们,事到临头却是无一人真心待我。”
陵阳柳氏大公子美名在外,性情随和不拘小节,喜结交各地修士,不分修为与出身高低,一律引为知己,只要对方开口,他便一定会尽力办成。
若问柳原玮对这些人究竟付出了几分真心,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