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钱三这副完全丧失了信心的模样,钱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劝慰道。
“放心吧,就算你考不过也有秦王给你兜底,实在不行你为他端茶送水拍拍马屁,让他直接将你推举入朝便是了。”
“哈哈哈,没错!”
钱二听了这话顿时大笑不已,姜念顺势往椅子上一坐,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等着钱三为他奉茶。
“大哥,你变了。”
钱三完全无视几人的调侃打趣,目光直直地锁定着钱一,表情无比严肃认真说道。
“从前你才不会说出这种浑话来,像这样不着边际、信口胡诌的话,该是从我嘴里冒出来才对。”
“我这可不就是在学你嘛!你往日那自信满满,一切尽在你手的潇洒气势都去哪儿了?
你天资聪颖头脑也一向灵活,近来又这般勤奋刻苦,大哥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借大哥吉言,但愿如此吧。”
眼看着钱三的神情依旧低沉,姜念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道。
“虽然不知你为何突然改了性子非要参加春闱,但看你如此重视的模样,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汾阳康家已于年前搬迁至京城,家主康济民曾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想来能解你此刻困境,明日你便拿了我的名帖去府上拜访一二吧。”
“真的!”
一听康济民三个字,钱三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猛得站起身来神色激动不已。
他对于春闱之事确实极其上心,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苦读,直至夜深人静仍挑灯夜战。
更是在勤奋之余,四处寻找历年考生们的文章,逐篇观摩、研究。
而康济民本是姜念的师父,其自身经历更是坎坷曲折充满了传奇色彩,钱三对他的文章自是格外留心。
康济民不愧被称为“神童”,文章中独特的行文思路和其深邃的思想内涵,是其他人远远不及的。
若能得到康济民的指导,即便无功他也能安心许多了。
“我这就去!”
钱三说罢撒腿就跑,姜念等人来不及阻拦,只得任由他风风火火的跑了。
“我听陈掌柜说,他今日也要去拜访康大师,不如我跟着一同前去吧。”
眼见着钱三跑远,开始跟着陈掌柜做生意的钱二思索了片刻,抬脚也跟了上去。
而钱一早就得了苏显蓉的嘱咐,无时不刻的想撮合姜念和林月寒二人。
他做作的咳嗽了两声,故意抬手捶着自己曾受过伤的肩膀,对着钱四说道。
“咳咳,小四,我肩膀上的伤昨夜忽然隐隐作痛,想来是先前的药不大管用了,不如你再去我房中替我扎两针吧?”
钱一这理由找的实在蹩脚,药王谷出手哪有不管用的时候?
明白他是想给姜念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心下了然的钱四定定的看了两眼姜念,转头望着冲他挤眉弄眼的钱一,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等人都走光之后,林月寒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你为什么要将亲王的封号定为秦?这秦字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有啊!”
那可是我迷人的老祖宗!
说起秦,姜念顿时双眼放光,兴奋的一撩衣摆,接着将其中缘由同林月寒娓娓道来。
“在我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史上第一位称皇帝的君主便出自于秦国。
这位帝王史称秦始皇,其功绩繁多数不胜数。他不仅一扫六国完成了天下大一统,随后还推出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姜念说得兴起,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月寒给打断了。
“天下大一统!?”
林月寒的内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只见她有些恍神地喃喃自语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让天驰、天阙、天隐合并起来同属一国?真的存在这么厉害的人吗?”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姜念闻言立刻得意的拍了拍胸膛,那模样就像是他自己统一了六国似的。
“所以你也想一统各国?”
刚刚还恍神的林月寒忽然目光如炬,双眼紧盯着姜念的脸庞。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倒让沉浸在老祖宗光环里的姜念瞬间卡壳,他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事。
不过……
他顶着林月寒投来的炯炯目光思考了片刻。
“在我的认知中,很难找出一位不想开疆扩土的帝王。即便是盘踞一方的王侯军阀也想吞并其他势力,从而壮大自己的队伍。
阿狄可突袭宁东府,与二皇子的合作都正应证了他们的勃勃野心,他们绝不会愿意与天驰共享盛世。
天驰三国能维持几十年的和平共处属实不易,若能继续和平下去自是最好。
可我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眼前的和平不会长久。”
姜念摇了摇头接着缓声解释道。
“毕竟广袤无垠的土地、丰富多样的资源以及众多的人口,都代表着无尽的权力与荣耀。
每一条对于君王来说都极具诱惑,他们所追求的也不仅仅是领土的扩张,更是一种绝对权威的巩固和彰显。
只有不断地征服和吞并周边的国家或地区,才能让自身的地位愈发稳固,让天下万民皆臣服于其脚下。
这种欲望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深深地扎根于每一位君王的心中,驱使着他们去开创属于自己的千秋霸业。”
太子关了许久的禁闭,姜念说起这番话来已经全然不避人,他顿了顿又道。
“换做是我,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那就是你也想一统各国!”
姜念说了那么多被林月寒用一句话总结。
她猛得一拍姜念后背,豪迈的许诺道。
“我帮你!”
“咳咳咳……”
猝不及防之下,姜念差点被她一巴掌拍得背过气去。
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姜念想起林月寒不似常人的力道,痛苦之余还是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十分钦佩的夸赞道。
“在那个世界里,武将最高的荣誉便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我年少时还曾经对此产生过怀疑,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封狼居胥?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说说。”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林月寒的好奇,她帮姜念轻抚着后背,满脸期待的等着他开口。
虽然在二人在马车上说开之后,姜念常常同她讲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但大多都是关于衣食住行的琐事,还没讲过什么武将荣誉呢。
而姜念连喝两杯茶水才缓过气来,将紧贴着自己不停撒娇的林月寒推远了些,正色道。
“说的是一位年轻将领——霍去病。
他十八岁时只率领八百铁骑便敢深入大漠袭击匈奴,后功冠全军,得封冠军侯……”
乖乖听故事的林月寒举手提问道。
“匈奴是什么人啊?”
“匈奴就是……额,和天阙草原人差不多吧。”
“那你说的这位将领又是什么人?”
“中原人,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你接着说。”
解了疑惑的林月寒立刻闭上嘴巴,洗耳恭听。
“他在二十岁时升任骠骑将军,总计歼灭和招降匈奴近十万人。
二十二岁率军深入漠北,消灭匈奴主力七万余人,追击匈奴军直至狼居胥山,并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仪式。
此举等同于帝王于‘泰山封禅’,不亚于在挑战皇权,可谓是真正敢于举行祭天仪式的第一人。”
林月寒双手托着下巴,满脸写着崇拜二字。
“哇!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绩,后来呢?”
“死了。”
姜念垂下双眸,语气低沉。
林月寒闻言激动的站起身来,甚至撞翻了身下的矮凳。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