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泷当然知道榷场之事保密的重要性,可消息就是这么给泄露出来了。
这对刘梦棣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没有信息差就没有高利润。
刘梦棣摇头说道:“这事不对呀!连你都知道了……薛小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
刘梦棣转而向外喊道:“莲儿!”
落尘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爷唤奴婢何事?”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长安地面上关于榆林榷场的消息?”
落尘姑娘马上应道:“没有消息!”
刘梦棣两眼一转,看向了折尉迟,而后说道:“这事你千万别与别人说起!这是朝廷军机,若是被蒋侍郎查得是由你透出去,怕是皇上那里不会轻饶!薛小子那里……”
折尉迟马上说道:“薛主事与徐先生说,榷场应该是您给皇上那里暗示的,为的是要做北方蒙人的生意。他也有与徐先生说过不要与别人说,但这事即是你给皇上暗示的,跟你说却是没有什么关系。”
刘梦棣疑问道:“徐先生来这前是不是与你说来探一探我的口风了?”
“没、没有呀!”
“没必要说谎,这是人之常情,爷我能理解的。就是这薛小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呀?他该不会是想提醒我……呀!薛太子妃!”
折尉迟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刘梦棣连忙应了一句之后再次岔开话题问道:“后来呢?”
折尉迟答道:“刚刚说了,薛主事直言这一定是六爷你为了赚钱做下的梗,还说你如果直接去与我父帅说什么派兵帮着围剿匪患,或是保证通路安全,一定会有人觉你用心不良,有意结交外将。料定了你就一定会来找我,借用我的关系铺平征西将军府那里事情。只要你与征北将军府没有直接的关系,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然后……”
刘梦棣问:“然后怎么了?”
折尉迟接着说:“然后徐先生便去了宗人府问了一下,你果然是已经在宗人府里给我预订了一个指挥的官职!”
刘梦棣笑道:“怎么,你不想做这个官?”
折尉迟不屑地说:“官有什么好当的,我还是想回到北方,最好是能把胡夏部给他灭了!”
“折征北是党项人自是知晓胡夏部的具体情况,他都没敢说把胡夏部给灭了,你的口气倒是比他还大!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给我做个指挥来得好,毕竟你爹也放心你留在长安城,省得折姓与尉迟氏断了根!”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但是……”
刘梦棣笑道:“但是什么呀,说的你好像真知道怎么打仗似的,还是在我王府里先历练一番,等时候成熟了,再让折征北上疏蒙荫,给你弄个将军当也不迟!”
折尉迟一听,拍着桌子说道:“谁说我不会打仗,我在征北将军府那里也曾带兵与蒙人小股部众厮杀过的!”
刘梦棣泼着凉水说道:“是,你在征北将军府是做过一些事情,但你在兵部没有军职,没有军职也就没有功劳!”
“我又不是为了功劳而去作战的!我是为了保境安民!”
刘梦棣一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出来。
但他却泼着冷水说道:“你爹即是只有你一个独子,你娘也担心你的安全,你觉得你遇到的蒙人会是劲敌?你爹你娘会让你去打那种硬仗?怕就是给你一个传名的机会吧?说不准那些蒙人只是逃窜之敌呢。即非劲敌又如何能知道自己能力如何?”
折尉迟白了刘梦棣一眼道:“我说不过你,你也别想能考我,我还不愿意去你王府里任职呢!宗人府又不是吏部,更不是兵部强役,我可以不去的!”
折尉迟说完之后,山滔却是轻咳了一声。
刘梦棣转过头去看向了山滔。
山滔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轻挠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山滔是刘梦棣的心腹,二人之间早有默契。
只这一挠,刘梦棣就明白了山滔的意思。
他又回过身来,看着折尉迟笑道:“你想进我王府还没这么容易呢,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能力!”
“怀疑?我用得着你怀疑么?”
“你该不会与长安城里那些二世祖们一样靠着祖上的功绩捞点功劳然后混吃等死吧?我突然想考你几道题了,你若是答上不上来,还是回家去吧。我王府可不需要酒囊饭袋!”
折尉迟言道:“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不会打仗!只要是打仗的事情,你尽量地考!我就算是吃醉了酒,倒在床上,也能默背得出来兵部规范的操典、兵规、阵法、军械!说错一个字,我是你孙子!”
刘梦棣笑道:“我真不想占折征西的便宜,即是你这么说了我便考你几道题吧。”
“你问!”
“齐国有一位老帅,你知道么?”
“平原君崔谨!这谁不知道呀,当年大破契丹铁骑名震天下!”
“你知道他有几房小妾?”
“什么?”折尉迟愣了一下。
刘梦棣又问道:“他有几个堂兄弟你总该知道吧?”
“听说棋圣寒潭先生是他的堂兄弟……这与打仗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东西?”
“这谁知道去呀?”
“你知道他怕热还是怕寒?知道他出门先迈的左腿还是右腿?知道他的甲胄有几层?知道睡觉的时候是往里侧着躺还是向外侧着躺?”
“不是!”折尉迟急道,“这与打仗有什么关系呀?”
刘梦棣言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这些怎么和他打?不知道他行军是日行还是夜行,是走陆路还是走水陆,你埋伏设哪?他会如何布置营盘,你又要如何劫营,这些你想过没有?你若是将这位名将包围在一个什么地方,你知道谁一定会来拼死相救?他撤退之时会带什么走?会不会因此延期?你追不追得上?又要怎么追?”
“这……”折尉迟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刘梦棣笑了起来:“很显然,你并没有做好真打仗的准备!我这里倒是想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不过……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能不能把我的府卫给练好!”
折尉迟马上应道:“我在征北将军府里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练兵!刚刚你的问题我是真没想过,那一题算是我输了!但练兵我是有一手的!”
刘梦棣笑着摇起了头来。
折尉迟急道:“你别不信呀!”
刘梦棣说:“我不是不信,而是……我是真怕你达不到我的要求!”
折尉迟马上问道:“你有要求什么?”
刘梦棣说:“我的最低要求是,府卫不管是行军站队,皆得整齐划一,要站如松,行如风,一切皆有纪有律。正所谓败军丧师,未有不因轻敌而至祸者,故师出以律,失律则凶。我要的即是一个律字,你能练得起来么?”
折尉迟应道:“当然可以,只要有时间训练,自是能做到动作整齐!操典里都写着呢,这都花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能练成!”
刘梦棣认真地说:“爷我要的是静之时呆若木鸡,泰山崩于前而不惧不动,飞矢掠发而不惊不移!我要的是进之时能一跃九天,无当先驱,使敌将见我之势而惧。退之时更要做到不慌不忙,无乱有序!这样,只要你能让齐王府府卫只带两天干粮埋伏四天不动身子,站起来空着肚子还能绕城跑上那么一圈,就算是你练成了!我就承认你的本事!”
折尉迟一下子有些犹豫起来。
他想了想说道:“父帅那里即使要练成这等精兵也是不易的……”
“精兵?”刘梦棣呵呵笑了起来,“这就算是精兵了?我说折小侯爷,你就这点出息?”
“谁家军士断粮三天了还能冲锋的?这不算精兵算是什么?”
刘梦棣笑道:“这只是初成!我要的可不只是这个!”
“阿?这还只是初成?那你要的是什么?”
“刚刚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一名军士该做的!爷我要的可是能誓死先登的勇士!羽箭满身,破肚烂肠亦是要与敌不死不休。兵器断了,把裤腰带解下来也得把对方给勒死!”
折尉迟言道:“练几百个这样的其实也不难,只要给的足……”
“我要的不是几百,而是全部齐王府府卫!”
“你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刘梦棣笑道:“一点也不为难,我也不怕与你说,我的府卫里有多是无家无业的苦出身,甚至有榆林府那里逃来的亡命之徒,他们每月花光用尽,不给自己留点生路,都是效死之士,练出几百这样的人出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将流民练出这种精气神来,一般人还真做不到。我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流民?你还招募了流民来做府卫呀?”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招,但齐王府修缮完以后需要人手,是一定要去招募他们的。且这事还得由王府指挥去做,先精则优,甄别他人密探,可都不是容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