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两股明亮的光束从枪口飙出,直径超过人身,轰向彼此,只不过光彩略有差异。
一束是璀璨到耀眼的正午之阳,金黄中泛着白光,更加炽热,周围的空气也滚滚冒着蒸汽,毫不保留地向这片大地释放它无穷无尽的光和热。
另一束是绚烂与柔和并重的夕照,金黄中流淌着橙红的,带血丝的蛋黄,飘散出橘色的雾气,散射出艳丽的晚霞。
一个像父亲,一个像女儿。
两股明光的交锋之处为弧形,气浪于此处分流,左右推移,极其不稳定,胜败极有可能在一瞬之间。
“呵……”神父嘴中飘出血沫,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抓住骑枪。
他被往后推行,光束亦向后退却,但随即握得更紧,将逐渐被压至胸口的骑枪往前推,竟一度将另一道光压了过去。
“嘶啦啦啦……”暗流沸腾,大地龟裂。
堂吉诃德单手侧身执枪,静静地注视着迫近的光束,脸上的金光带上一丝红晕。
“请快点让开,神父先生!”
她低眉呐喊,收起了笑容,变得分外严肃。
“请要再执迷不悟了!”
再一点……再一点!只要能将她击飞,就有机会杀死杜尔西内娅!
神父龇着牙齿,手臂已被灼伤至通红,指甲缝里都因高压渗出血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每个红细胞溶解的氧气都被逼出,冒出一丛丛气泡。
“遵循故友的遗愿……”
他竭力往前迈了一步,头发末梢都开始燃烧。
“我会,让你,安息!”
三分之二的光束已被赤橙侵占,并且还在一点点往前推进。
“骑士是大度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徇私枉法,更不会无底线地包容。”堂吉诃德闭目叹息,下定了决心,“既然你执意要助纣为虐,那么——”
左手扶上枪柄,她吸气,再次睁开十字星眼。
“就在你犯下更多的错误之前,让你安息吧!”
她高高抬起右腿,向上劈叉,之后一步踏前,猛然突刺,二度引爆圣辉。
真·太阳射线!
“噗哇哇哇!”比先前劲猛数倍的阳光向前飙出,轻而易举击溃了夕阳的余晖,轰飞了正义晚霞,同时吞噬了神父的身体。
他的身体瞬间焦化,变作一棵焦黑,干瘦的枯木,连一秒都没有撑住,便由此殒命。
“呜哇哇哇!”在耀阳的炙烤下,包裹中的诙笑声嘶力竭地哭嚎着,身体在融化,“好痛哇哇哇!”
要不是有这件黑袍,它已经蒸发了。
但区区黑袍,于太阳而言,还是太单薄了。
“嘭!”太阳射线引爆,将神父的枯骨也轰碎,化作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飞灰,净化。
光线,终于停止了。
堂吉诃德一甩骑枪,表情淡漠。
正义辐光滋啦啦地冒着白雾,其温度高到令人难以想象。
空气燥热,寒冬竟热得像酷暑。
别西卜背后的热汗如雨水一般流淌……
倾尽所有〔仇恨〕之后,妹妹再无防护,很快就被〔怠惰〕侵染了。
之前,仅仅是一个勋章就让她昏迷不醒几天几夜。现在,直面堂吉诃德本尊,她更是无能为力……
她的心跳与呼吸都已经停止。
别西卜想抢救她,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身旁的多萝西和马斯也因光蚀效应定格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生命的流逝。
沙琪玛刚飞起来就僵直了,脚下的蒸汽被驱散,和一只大手办一样僵硬落地,四条腿动都不动一下。
“呜哇!呜哇!”怀抱里的诙笑也被定住了,但嘴巴软化了,还能动,眼泪哗哗,泪流成河,嚎啕大哭,但哭声一声比一声弱。
为什么……动不了?
“不想死的说!不想离开妹妹们的说!呜哇!”好痛啊!
诙笑的意识在被撕碎,美好的回忆被摊平在大地煎锅上,炙烤,冒泡,蒸发。
“哇!呜哇……妈妈……救救我的说………”
别西卜尝试了他一切能尝试的办法,但是全部以失败告终。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因为他想守护的人近在眼前,但是手却无权使用。
“我是天谴之枪,堂吉诃德!”热浪再次扑面而来,光辉从未散去,“是这世间必要的太阳!”
堂吉诃德挥动骑枪,俯身举起,再往后拉出半步,披肩荡起,脚下震颤不已。
“我会遵循正义的旨意——”
“砰!”她裂地跳起,升向高空,比高架桥还高出许多,瞄准悲鸣的源头。
“给你们这些妖言惑众之辈,一个应有的结局!”
她的身后,出现天马的倒影,金色的羽翼如太阳光辉的延伸,踏着白云与朝阳而来。
〔怠惰〕大罪,完全共鸣!
“堂吉诃德,第一式!”
她抽枪,退后蓄势,随后转身,集结全身之力,顺着动作传导至枪尖之上,耀眼如太阳,让白昼降临此处。
第一式,最初的一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抛却的一式,背负着骑士尊严与荣耀的一式。
正义辐光在一瞬间膨大千百倍,如同一根擎天柱,被太阳握在手中。
“正义——”
俯冲准备!
“执行!”
恢宏之骑枪冲锋,无尽光辉轰击大地,如将最绚烂的流星雨揽成一束,尽数砸在此处。
永别,恶徒们!
胜利,永远属于正义!
&
“我打算叫它正义晚霞!”
“我没意见。”她顿了顿,对比了下他们的骑枪,举起自己的发问,“不过,为什么是晚霞?”
“哦天呐,正义晚霞它显然吃了许多橘子。正所谓吃啥补啥,想必它一定是补了橘子汁。”
“叁孙大学士说了,这是由于锤炼它的火力不够,才不是因为什么橘子。”
“看来你的幽默基因和你的个头一样发育不完全——欸,欸!”
某人被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躲避正义晚霞的突刺,绕着爱马拉回跑。
“罗辛南特救我!”
“嗷。”它摇摇头,抖抖英俊的鬃毛,接着大步迈进。
好说歹说,他总算给她劝住了,还给她扶上了马,自己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在旁边走着。
“作为一个侍从,你是绝对不合格的!”
“那你把我扔在这儿吧。”
“不!我要用我的正义,让你为你的无礼感到后悔,并且发自内心崇拜我,心甘情愿追随我!这才是骑士的魅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上你啊……”她闭目叹息,摸着罗辛南特的脑袋。
罗辛南特回头舔她的手,舔不到,来回突进,被逗着玩儿。
“认真点回答,不然我就带着罗辛南特先走一步,让你一个人从这儿走到剪刀教。”
“真是太恶毒了!好吧!宽容和忍耐也是对骑士的考验!”
堂吉诃德挺起了胸膛,双手叉腰。
“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又来了……嘬嘬。”她白了他一眼,继续逗罗辛南特玩。
“还记得我们启程的时候吗!那天我奋不顾身,披坚执锐,奔赴群山,而你被我的热情所感染,羞红了脸,执意要追随我的脚步,就和一见钟情一样!”
“你确定是执意?确定是一见钟情?”想着,她的另一只手就握紧了拳头,举到胸前,厌恶地龇起了牙,但没几秒就松开了。
和一个精神病较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