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依旧感到忧虑,提议道:“从明天起,让襄苎随行,姑娘如果略感不适,她可随时侍候。”
“好吧。”顾云笙心中暗忖,考虑到襄苎在家中无所事事,于是欣然应允。
有专人随侍在侧,毕竟会让生活变得更加惬意。
于是,翌日清晨,当顾云笙踏出家门之际,襄苎便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身后。
正如红缨所言,身边随时有人伺候,确实能让生活变得更加便利与舒适。
因此,即便月事已过,顾云笙依然决定将襄苎留在身边。
这一日正午,顾云笙在巡查铺子时途径太白楼附近,心想既然正值午餐时分,且已有一段时间未见,便决定前往太白楼。
楚止晏几乎每日都守候在太白楼,顾云笙抵达时,他正与几位世家公子畅饮欢谈。
“楚世子放下尊贵的身份,投身商界,真是金都一桩令人瞩目的佳话。”
“哪里哪里,说什么改邪归正,本世子历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是啊,是啊,正直的游走于风月场所,品酒赏花,斗虫取乐……”
顾云笙站在门外,耳畔清晰地传来屋内的对话,她迟疑着是否应该敲门进入。
这些世家公子听起来并不像是正人君子,她还是避免与他们正面交锋为妙。
经过一番斟酌,顾云笙转身进入了雅间,与襄苎一同点了饭菜,享用午餐。
待她们用过餐,那些世家公子也酒足饭饱,准备离去。
“楚世子,今晚我们仍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楚止晏挥手示意,不耐烦地送走了他们。
楚止晏转过身来,从小二那里得知顾云笙的到来,立刻便寻了过来。
“哎呀,真是稀奇事,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顾大主子给吹来了。”楚止晏推门而入,言语中带着戏谑。
顾云笙对此并不介怀,反而邀请他坐下再享用些美食。
楚止晏瞥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这是打算喂狗吗?”
“噗!”襄苎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止晏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顾云笙忍住笑意,轻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这么讲。”
“呵呵!”楚止晏带着怨气踢了一脚椅子,随后一屁股坐下,问:“告诉我,你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用膳,顺便探望一下楚世子。”顾云笙满脸严肃认真。
楚止晏不以为意,反而向她汇报起了酒楼的经营情况。
要知道,顾云笙才是太白楼的主人。
顾云笙上楼时,见到一楼二楼几乎座无虚席,雅间也寥寥无几,她便知道生意异常兴隆。
在众多事务的环绕之中,有了楚止晏这位稳重之才坐镇,她心中无一丝忧虑。
在聆听楚止晏汇报完毕正事后,顾云笙装作漫不经心地发问:“近日,广陵王是否曾来此地?”
楚止晏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随意答道:“他若想来,亦无空闲。”
顾云笙顺着他的话头追问:“这又是为何?”
“他正忙于……”话语至此,楚止晏忽觉失言,迅即改口:“他正勤于国事,近期实在是分身乏术。”
“原来如此。”顾云笙心下了然,却不再深究。
在与楚止晏话别,步下楼梯之际,恰巧遇到了前来用餐的冯旭蒙。
“顾老板。”冯旭蒙略感惊讶地打了个招呼。
顾云笙瞥了一眼冯旭蒙身后跟随的妇人与孩童,嘴角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冯老板的千金真是娇俏可人,与您毫无相似之处,真是讨人喜欢。”
冯旭蒙身后的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秀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容貌甚是可爱,与牵着她手的妇人颇为相似。
冯旭蒙听后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顾老板真是幽默风趣。”
孩子嘛,既然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就不会像父亲。然而这番话自顾云笙口中说出,却似乎别有意味,仿佛在暗示这孩子与冯旭蒙并无血脉相连。
“不敢打扰冯老板一家用餐,就此告辞。”顾云笙不愿与冯旭蒙多费口舌,侧身一让,径自下了楼。
冯旭蒙目送顾云笙离去的身影,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顾云笙先是运用智谋使绸庄死而复生,后又亲身涉足商界,寻找货源,使绸庄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此人确实有着非凡的才能,是自己小觑了她。
想要染指顾记,看来自己必须改变策略了。
此时正值五月,天气逐渐转热。
那高耸入云的宫墙之内,却显得沉静而阴凉,仿佛比外界更要凉爽几分。
在后宫的玉坤宫中,宫门紧闭,皇后正在与她的胞弟,兵部尚书乔覃密谈。
“章礼骁的案件由广陵王亲自督办,他必定会追查到底,你与父亲务必处理妥当,绝不能漏出马脚。”
乔覃微微颔首,答道:“姐姐请放心,我和父亲已经做好周全安排,绝不让广陵王查到我们头上。”
皇后紧握的拳头稍微放松了些:“行。”
“晟儿性格刚直,过于柔慈。有些事情只能我们代他去做,劳烦你和父亲了。”
乔覃神情肃穆,目光坚定地说:“太子殿下承载着乔家的荣光,我与家父都心甘情愿地为他铺设前程。”
唯有楚止晟稳居东宫之尊,乔家方能绵延长盛。这其中的浅显道理,身经百战、浸淫官场数十载的乔覃自然了如指掌。
皇后轻声叹息,带着一丝无奈:“晟儿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只是太过善良。此次江南河堤修建之役,险些让广陵王独占其功。”
“多亏了你和令尊在朝堂上多方留意,我才能稍有安心。”
“广陵王确实福大命大,那场山崩之中居然也能奇迹般生还。”
皇后说至此处,脸上的怨恨之色愈发明显,凤目中闪烁着不屈的怒火。
她的忧虑,也是乔家的忧虑。
尤其是当年乔家对皇室的逼迫,皇帝必定早已怀恨在心。
这些年来,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冷漠,对广陵王却是青睐有加,这无疑让乔家心生忧虑。
广陵王一日不死,乔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是否需要我再作部署?”乔覃敬请示下。
皇后轻轻摇头,面色忧虑重重:“广陵王并非易于对付之辈,过于频繁的举动只会引起圣上的疑心,暂且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