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若真是如此,他不会敢来上本王的画舫。”
信王微微摇头。
这地方与京营一样,凡是来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在外人看来就一定是自己的人。
信王扭头看了一眼杨文元,“你应该是想替你那位同袍求情吧?”
“为了主子宏图大业,卑职绝无异心。”
“那便好。
”信王叹了口气,“可惜啊,若不是非要如此,本王还真舍不得徐总旗,他可是一把好手,好用,但心气傲,绝不会像你等这般对本王的命令唯命是从。
这样的人不好掌控,本王对不好掌控之人绝不会重用,为了避免授人以柄,所以只得忍痛放弃了,文元,你可不要怪本王啊。”
“卑职不敢。”
小小的画舫船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让画舫船外偌大的京城无数人丧命。
杨文元心里虽不好受,但一切都为了神王的大业,为了大明江山,就算是让自己当场自裁,他也绝无二话。
再者手足同袍,不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么?杨文元相信,徐云楼一定可以理解。
一想到这儿他心中的负罪感就少一些了。
离开了画舫船后,薛文轩骑着马在无人的街道上独行,他在回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看看有没有出现纰漏。
他之前与神王做了交易,只要自己把青天会的消息散布出去,那对方就有办法帮自己把魏忠贤拉下水。
如果不是魏忠贤有意想让皇帝驾崩之后让自己的侄儿进宫,他还真不想动这个意思。
倒不是说他自己是个忠臣,而是魏忠贤过于得势,太伤害自己的利益了。
换句话说,魏忠贤的义子那么多,就算魏忠贤他侄子上了皇位,这东厂的位置必然还是魏忠贤的。
况且这些日子,对方对自己已经有所芥蒂了,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在司礼监都没法呆了。
所以他要往信主靠拢,这是自己的一条后路之一。
至于徐云楼的命什么时候去取,薛文轩打算故意延缓几天,对方拿到了青天会的东西现在恐怕还没汇报给信王,得等信王出手之后,自己在下手既不会破坏信王的计划,也能给魏忠贤一个交代。
回到府上之后例行询问了一些东厂的番子守卫,虽说今天徐云楼潜入进来是他有意为之,但这批人他已经不信任了,全都得换。
拿到了青天会信息的徐云楼心中也是非常忐忑,他回家立刻换下了夜行服在房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因为事情牵扯太大了,以至于不知道这件事该跟谁商量,要如何处置。
“这件事跟神王汇报是必须的,已经去了一趟了,不可能空手而回,可什么时候去?要怎么去开口,这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云楼坐在椅子上认真思考,除了神王之外,这青天会的事是不是还要跟燕雪晴提一嘴。
想了一会他又微微摇头,“不可,至少现在不是跟她说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维持这种风平浪静,绝对不会后院失火。”
他要考虑的不光是自己的安全,还有燕雪晴姐弟三人以及凌一山等一众弟兄。
“等明日天一亮,看看城里面的反应再说。”徐云楼心里打定了主意之后便吹灯躺在床上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徐云楼穿着便服就出门了,他倒要看看坊间是怎么流传这件事的。
来到了一家面馆要了一大碗面,隔壁茶馆里的交谈他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咱们在京城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青天会的事情竟然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穿飞鱼服那帮家伙是真的心黑手狠,对一帮书生竟然下这种杀手!”
“他们不也是奉命行事么?你们想想,那锦衣卫姓什么啊?所以啊,谁干的这事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那是当然了,据说就是因为当初……客氏,懂的吧?能不招来杀身之祸吗?”
“可也不至于全都杀吧?我估计里面还有文章,看着吧,今天我又听到了不同的说法,说信王也有参与。”
“那怎么可能呢!信王殿下那时候才多大啊?十二岁,跟他能有什么联系。”
……
徐云楼听得心中古怪,怎么有人把这事跟信王联系上了?难道是东厂那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但这简直是毫无章法,不像是魏忠贤这只老狐狸的会做的事情。
回到衙门之后换上了官府,骆养性找上门来了。
“徐兄,今日坊间流传的事情你听说了么?”骆养性问。
“什么?”徐云楼问。
骆养性把房门关上之后拉着他坐下,“还是青天会的事情,这两天发酵之后,竟然有传闻说此事跟信王殿下有关系,我看整件事就是一件荒唐事,殿下那时候才多大?
而且当年是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就算……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可能跟信王关联上吧,你说,这别有居心的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有人拉信王出来当挡箭牌呢?”
骆养性就算是信王的半个人了,所以对他,自己也不会推心置腹,他笑着摇头道:“反正只是流言而已,你没瞧见咱们锦衣卫或者东厂都还没出手么?如果当真不是空穴来风,城里早就开始抓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有可能是……”
骆养性的话才说了一半,门口立刻有人来敲门,“徐总旗!骆总旗!千户大人有令,让二位大人立刻去庭院一趟!”
徐云楼和骆养性对视一眼眉头一皱。
“千户?哪位千户会直接召见你我?杨文元千户大人?”骆养性嘀咕。
“应该也只有他了。”
徐云楼起身拉开了门随后便跟骆养性一同前往了庭院。
到地方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们两位总旗之外,竟还有几名百户也在那儿等着了。
“哟,这两位总旗的架子好大啊,咱们这几个百户还要等二位大人。”
“哼,这还不是有人撑腰,咱们锦衣卫怕是要改姓了。”
几个百户阴阳怪气的言论让徐云楼心中顿时觉得今日恐怕要干的差事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