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本以为,都进入了看守所,被判刑五年半,阿龙应该老实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满嘴瞎扯。
但很明显,我还是将他想得太善良了。
我姐姐和他姐姐有联系,他开庭的时间在我们前面,姐姐可能是想了解开庭的步骤,找过他姐姐询问,顺道问了他的情。
刑期没变动,但他的罚金并非是和我说的九万,只是两万。
明明就两万,却要我去和虎哥说是罚款九万,要是不给他还要翻供,将虎哥等高层全都抖出来,相当于是威胁。
这妥妥的想拿我当枪使啊。
要九万而不是五万或者是十五万,我分析大概的原因是他觉得九万距离十万不远,如果找虎哥要,就虎哥老板身份,外带他说帮忙照看家里人,会给足十万。
开一次口,只要五万,太少,不划算。
要十多万,则有点多,虎哥不一定能给。
所以他让我去找虎哥提有九万罚金,这数额明显经过深思熟虑。
因为曾经的事进去了,找虎哥这个带头大哥要一点补偿解决罚金问题,顺便给家里一些照顾,这想法我能理解。
但借此机会多搞虎哥的钱,还附带上威胁,这操作明显就有些过了。
这还是我没成功联系上虎哥,要是早已联系上虎哥,我可能已经将他要说的话,傻乎乎地进行了传递,至于虎哥会不会给钱,这暂且不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晚有一天,阿龙要出来,纵然他不出来,关于他的一些情况,也肯定会传出去,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传到了虎哥耳中。
到那个时候,虎哥要是知道阿龙的罚金明明只是两万,我却和他说是九万,很大可能会想我是不是联合阿龙姐姐一起坑他的钱,借此机会从中赚一笔。
知道真相后,那对我的印象也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本意,是想着他判刑五年半,能帮忙就帮忙,毕竟他家里本就困难,他父母基本没什么劳动力,虎哥要是能给一点补偿,家里父母生活也会轻松一些。
但我实在是没想到,阿龙暗地里竟玩这些小算盘。
越是想,心头越是憋着一股气。
虎哥为人,我想不明白他接触的时间比我长,难道还没看透?
虎哥,你只要真心对待他,他绝对是将你当兄弟对待。
但是,你要是觉得他好忽悠,让他将人给看白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宽容和帮助。
事实是什么,那就说什么,玩真实点,很难吗?
当初叫人过去,是为集团撑场面,现在遭受处罚,与之确实是存在一定的关联,我觉得虎哥要是知道具体情况,百分之一百会伸以援手,给他家里一点钱保障他父母的生活。
但他这样瞎扯,且还想进行威胁,我觉得虎哥听后,原本或许有对他家里进行照顾的想法,也会直接打消这个念头。
身为一个在缅北也算是混出一点名头的老板,岂能简单?
这类人,不用想也知道遇强则强。
任何事,都是逆来顺受。
本来,发微信和抖音都没联系上虎哥后,我还计划联系村里另外一个人,因为前几天刚好得知他又去了缅北。
他曾经,也就是在我去缅北之前,也是和阿龙一起跟着虎哥混的人,地位和阿龙相当,很受虎哥器重。
我去的时候,他家里正好有点事没去。
当时他要是去了,绝对也是盘主。
但前几天,得知他又去了那边,我知道他应该也是去找虎哥了,即便没跟着虎哥,但由于都在那边,必然和虎哥存在联系。
联系上他,我就能联系上虎哥,然后传递阿龙想要传递的信息。
但现在,我不想联系虎哥了。
一方面,正如家里人所言,彻底和那边认识的人斩断联系,不要再有什么牵扯。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雯雯说她也被通知,不再联系,我才没各种询问,直接按照她要求进行互删。
其次,都他妈的进监狱了还想着骗钱,要我当帮凶?
尽管这样做不会牵扯到什么麻烦,但这种事我不可能干。
说来也巧,隔天我还在想着要不要联系阿龙姐姐,告知她联系不上虎哥,免得她一直期待着我能联系上虎哥后给她家里赚钱,阿龙姐姐就主动联系我。
她先是问我咋样,安慰我不要去想那么多,既然出来了就朝前看,好好生活等等。
到了后续,她才问我:“我弟弟有没有和你联系上,告知你找他老板帮忙要钱的事?”
“说了!”
“出来我就联系他老板了,微信和抖音都发了消息,但老板目前正在缅甸,可能是换了联系方式,都没回我。”
就手里当前掌握的联系方式,联系不上虎哥本就是事实,为避免阿龙姐姐不相信,我直接就将发消息给虎哥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她看。
“成,他要是回你,你就按照他说的做!”
“要是没回你就算了!”
阿龙姐姐说完这两句话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从语气看,她姐姐明显也没将希望寄托在这笔钱上,并未说什么让我一定要想想办法从其他渠道弄到虎哥的联系方式,然后找虎哥要钱。
纯属于能得到更好,不能得到就算了的想法。
结束聊天后,我仔细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觉得就算是我不知道实情,且还顺利联系上虎哥,虎哥多半也不会给钱。
一方面,人家经历不少,也进去过,不可能被阿龙说不给钱就要翻供给吓到。
其次,由于从厦门回来后发生的事,虎哥对阿龙的印象明显变了,意识到阿龙满嘴谎言,根本就不如同想象那般值得相信。
虎哥当时联系我,我说出要工资的事情后,他后续的话语里明显充满失望,有呢喃说:“他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很明显,当时虎哥就意识到,阿龙所谓的找到了几个人准备送去缅北,要请人家吃饭,要他转钱等等都是借口,目的就是从他手里弄点钱花花。
否则,后续不可能失联,特意躲着我和虎哥。
如今,阿龙或许也知道,他的一些做法让虎哥失望了,自己将路给走绝,只能是借我的口联系虎哥,想着利用威胁弄出一笔钱,自此彻底和虎哥断绝关系。
也或许,他丝毫就没意识到,他的小聪明早已被虎哥看透,这次会想着找虎哥要补偿。
尽管不想联系虎哥,但我还是想知道他当前在缅北的情况,紧跟着就联系在那边的村里小阳。
白天发去消息,小阳没回,一直到晚上七点多直接给我打来语音电话。
“出来了?”
我嗯了一声,说:“已经出来几天了,你胆儿倒是挺大,现在这局势还敢过去干!”
小阳笑了笑说:“有啥不敢的,又不是没来过这边,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想到我们是因为偷渡才遭受处罚,我说:“你不会是偷渡过去的吧?”
“没有,正规渠道过来的,先飞泰国,然后再从泰国偷渡到这边,等回去也要先回泰国再回去。”
“现在的偷渡费用太高了,还不安全,傻子才会选择偷渡!”
……
和小阳,由于都是一个村的人,关系不说多少,但也不差,断断续续聊了不少。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都还没开口,小阳就提到他已经知道了阿龙被判刑五年半的事,而且不仅仅他知道,他上面的老板,依旧还是大老板火鸡,以及文总,都知道了这件事。
目前,小阳正跟着火鸡和文总等人做国外资金盘。
想到抖音上说各个公司被逼迫得到处躲藏,有些更是从园区撤离到大山里,就像我们之前在的矿山上,我就问:“那边的环境现在咋样。”
“真想网上传那样,东躲西藏到处跑?”
小阳轻笑一声,说:“躲个锤子躲,还不是继续在园区内!”
“很安稳,每个周的周六还能休息。”
“只不过工作时间和以前不同,以前都是白天工作,现在换成了晚上工作,晚上十点到早上十点,白天睡觉。”
得知是这情况,我暗想那还挺好。
以前,一个月三十天,全月无休。
当前,每个周的周六还能休息,就和正常上班差不多。
询问到待遇后,小阳说还是要看运气,因为搞得类似于资金盘,还是要看有没有运气,能不能遇上大客户。
提点,由于是美金,很低。
但是,一个月搞个两万难度不是很大。
聊着聊着,我问:“那虎哥呢,你有没有联系?”
“有啊,我刚到这边的时候就在虎哥下面做事。”
“但观察了一段时间,搞得工资都快发不出来,我见势头不对,立马联系文总,然后到现在这边来!”
“现在的形势,不像一八一九年了,很不好搞,听说虎哥目前也很艰难。”
听得小阳这样一说,我知道没能联系上虎哥,或许是天意。
回国坐了三年牢,他早前在那边闯荡出来的关系早已没了,除了大老板以及文总等人,其余很多老板估计都撤走了。
如今再去那边,一切相当于又要从头开始。
且当前的环境形势很不好,各种项目都不好做,就算是海外盘,听说被搞了这两年,市场也有些烂了,非常不好搞。
虎哥都不好搞,再联系他说阿龙想要钱,估计不给不说,还会连带我也臭骂一顿。
尽管知道虎哥在那边,已经完全将早前的联系方式给换了,但我也没让小阳见新联系方式推给我,想着既然联系不上就顺其自然。
正好借此机会,与虎哥等人斩断牵连。
转眼又是一天。
中午睡醒,见有人发来两条添加信息。
“我是阿炳,通过一下!”
阿炳忽然来加我,这让我有些意外,但还是通过好友申请。
“你咋找到我的联系方式?”
早前和阿炳虽然也留下了私人号,但他所使用的并非是私人号,而是在那边搞的工作号。
从小勐拉准备隔离清理手机时,见他那私人号朋友圈已经看不见,我就直接将其给删了。
语音电话,很快就打来。
“找你们村那小阳要的,之前他在虎哥那边,我们就有联系。”
“算了算时间,知道你差不多是出来了,就问他你出来没有,得知你们昨天还联系后,我就让他将你的号推给我。”
连阿炳都知道我们进去了,且还被判了半年,能推算出我们出来的日子,我心想这些事,传播的还真是迅速。
“你现在还在缅北的?”我问。
“没!”
“我早就来柬埔寨了,缅北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没刷到,根本干不成,柬埔寨这边要更安全。”
我嗯了一声,继续问:“也是做海外盘?”
“只能做海外盘,国内盘现在划不来做,洗钱手续费又高,海外盘效益比较好。”
简单的瞎扯几句后,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聊什么,我就找了一个理由将语音给挂断。
没一会儿,阿炳就给我发来消息,问我:“阿东,还有出来的想法吗?”
经历这么一遭,出去肯定是不想出去了。
而且,即便我想出去,多半也因为有了案底,难以出去,就说:“暂时没想法。”
知道了我的想法,阿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我,也逐渐回归正常生活。
想到这一次的经历,我开始计划将去缅北的事情给写出来,毕竟本身一直以来都是吃这口饭,而且平时看小说,没少与缅北有关的小说。
有一些,我也点进去看了,只是一扫就知道完全是编的。
其实在还没进去之前,就有想将这一段经历给卸下来的想法。
但当时,心头存在一股担忧,担心将一些事实给写出来后,导致被请去喝茶。
走了这一遭,相当于学到了不少法律知识,对相关部门以及监狱,内心的恐惧不是那么重,也就准备将这些情况给写出来。
一方面,有点事情做,思想不至于各种混乱,想东想西。
其次,本身就经历过,描写起来也更为细致,更为准确。
同时也是为了告诫那些妄想一夜暴富之人,全面了解那边的情况,不要被所谓的高薪诱惑得跑过去。
换成是一九年二零年,过去并不影响什么,有运气确实是能赚到大钱。
但现在,除非是认识人,否则去了都是炮灰。
有些人,或许都还没搞清楚具体情况就会被送回来,比如还在看守所内阿坤说的那人,前脚才刚踏上缅北,后脚就被以诈骗罪名遣返。
出来的那天早上,律师朋友有来接。
吃饭时,还聊起了相关的事,他手底下也有几个分配给他进行法律援助的人,其中就有缅北遣返人员。
他说,那人由于刚过去又回来,不会被定义为诈骗,但会以偷越国边境进行处罚,最终大概会是十个月。
同样是偷越国边境,我们只是六个月,那人却是十个月,主要原因是他们羁押的时间早已超过六个月,不可能判六个月,只会是在开庭时间之后,按照当前的进度看,大概就是十个月。
以亲身经历进行一些警示,也能减少一些年轻人走上不归路。
然后,我就开始动笔写这个故事。
写了三四天,依旧还是感觉日子有些枯燥,阿炳再次联系我,说目前有另外的项目正在做,希望我能帮忙找几个软件。
聊着聊着,我忍不住问:“你公司那边的形势如何?”
“目前挺好的呀,海外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进的都是美金!”
“怎么,打算出门了?”
“你要是想过来可以立马就过来,这边随时欢迎你。”
“你到了这边,就你的能力,我保底一个月不会让你少于十万。”
“咋样?”
看着阿炳发来的信息,我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