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走到秦峰身边,行了一礼后说道:“组长,局本部那边给分派了任务,让我们监视大学里异样的活动。”
“我知道了,最近几天,大家手中事情少的时候,就去大学里逛逛,省得局本部说我们接到命令却不干活。另外,别给我惹事,真发现问题按流程办事。”秦峰先是对罗林三人说了一句,后面又想起侍从室第六组那边,也有类似的任务分派给他,看来他这几天不想去大学也不成了。
“好的组长。”
这次会议后第二天,秦峰和余小七,带着几名年轻的特工,来到沙坪坝。
两年前中央大学在沙坪坝松林坡修建了新校舍,之后很多学校陆续搬进沙坪坝,在这里你见到最多的人就是年轻的学生。秦峰刚走到这里时,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再往原来的目标学校走去,而是就在路边到处闲逛,一连逛了两天,秦峰才感觉自己有些融入周围的环境了,之后他化妆,穿着学生常穿的中山装,走进校区,与学生走在一起也不变得显眼。
学校校舍大部分都是国难校舍,生活设施十分简陋。秦峰跟随人流走了一间教室,抬头观察这座新建不久的房屋,其结构简单,很多墙壁都是在编好的竹片上涂上黄泥,再涂上石灰,勉强能挡风雨,这种校舍的的唯一优点就是方便在被轰炸后重建。
教室人很多,不少都是没有坐位,有些人就席地而坐,秦峰入乡随俗,也成为了坐地学生中的一员。
秦峰在这个教室上了第一堂课,他好像回到了前世的学生时代,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一课结束后,秦峰去别的教室,这次他来到了一个大教室,正在演讲。听了一会才知道老师是在说西厢记,正在对西厢记的蓝本、版本、历史,以及在文学上的价值等展开讨论。同学们都很踊跃,使得整个教室虽然简陋甚至漏风,却依旧被热烈的情绪给包围,旁听的学生或坐或站,甚至在窗外都挤满了同学。
在这里,秦峰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年轻,要知道原身本也是学生,因为父母被日寇所杀,又值军统招学生入特训班,这才停学参军的。
轰!
就在秦峰加快过往,忆前世今生,浮想联翩时,一道巨响惊醒了他,也让教室中的众多学生大惊失色。
秦峰抬头望去,屋顶气窗已经不见,天空中的云朵隐约可见。再看原本气窗对应的地面上,这里离讲台近,是老师演讲时要经过的走道,所以地面上是空着的。现在有两位学生坐着气窗落在这空地上,原来是气窗因两人的重压,支撑不住而落下,幸好人无事。
之前说窗外挤满了同学,这窗不但包括正常的窗户,也包括屋顶的气窗。
学生大惊失色后,发现是气窗落下闹成的乌龙,顿时气氛有些诡异,不少人掩嘴失笑,连演讲的老师也忍俊不禁,“两位同学身体怎么样,如果没事,那就坐那听讲好了。”
谢过老师后,两位学生淡定自如地坐在气窗边,继续听讲。
这一插曲秦峰很是感叹,小鬼子日寇的轰炸给了学校师生诸多不便和困难,但他们适应的都极快,也算是苦中有乐。
很快时间就来到中午,食堂开放了,秦峰看到很多同学都跑起来,便知道这时候的学生吃饭,也是要‘抢’的。
食堂的饭是自己打的,秦峰看了眼周围,发现大多数男学生盛的饭都只是半碗,他向身前的人打听了下,“同学,我刚来不久,这食堂的饭是自己的打的,那能打第二碗吗。”
那是位女同学,闻言回头看了秦峰一眼。这时秦峰才发现对方长得极漂亮,穿着一身粗布旗袍,气质极好,有一种知性优雅的美。确认秦峰不是搭讪,女同学便说道:“可以打第二碗,吃多少就打多少,不要浪费,因为最后面的同学都是不够吃的。”
秦峰道了谢,也学那些人的样子第一碗饭只打半碗,因为他已经猜出原因了。打半碗饭是让这一碗吃的时间够快,这样就可以打第二碗,而和二碗打完以后,差不多也没饭给你打第三碗了。
如果第一碗是打满的,就没有时间打第二碗,或者说是吃掉第一碗满的饭后,再来打第二碗时饭已经没有了,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些男学生第一碗只是半碗。
饭打碗里时,秦峰的眼皮子抖了下,他发现有沙子和稗子,这米一看就是质量极差的平价米。菜是萝卜和盐水豆腐汤,周围的同学吃得极香,秦峰吃了一口,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由奢入俭难啊,自己竟然也会脱离实际,现在的百姓,这种生活才是常态啊。或许这还已经算好了,毕竟这是学生的餐食标准,正常百姓能吃上这些,怕都是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秦峰就大口吃了起来,半碗饭很快就吃完,去盛第二碗时,好家伙,好几个饭桶都已经见底了。在第五个还是第六个饭桶中,又打了一碗饭继续吃。
吃饭以后出来,秦峰随意在校园散步,爬山,在一个山坡上看风景时,几个学生从边上走过。
“是你。”秦峰看到那几名学生中,有一人正是自己对她问能不能打第二碗饭的女同学。
“同学好,你挡住我们路了。”这个山坡上的小路只有一条,秦峰看风景停下时,正好挡住了她们要走的路。
“不好意思,对了同学,刚才谢谢你了,我这有几颗糖,你们每人分点,就代表我的谢意。”说完从口袋掏出五六粒糖,往女同学手中一塞,便让开道路,朝没有小路的树林中走去。
“那边没路的,你去做什么。”女同学看了看手中的糖,对秦峰喊了一声,“糖我就收下了,谢谢啊。”
“我随便逛逛。”
把糖和同学们分了下,正好每人两粒,有同学问,“刚才那位男生是谁啊,好像和我们班里的男生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旁听生吧,看去要成熟自信些,这几年各界名流到学校的演讲多了起来,弄得有些社会上的人也过来听课,或许他就是其中之一。”女同学回了一声,往秦峰消失山头看了一眼,“走吧,老师让我们加入三青团宣传队,我不想加入,但也不能太明显拒绝,你们说怎么做好。”
“还是拖吧。”
秦峰从山头再次出现,看眼边议论边走的学生,转头向另一边走去。
山那边是防空洞,这次要在学校待几天,周边的防空洞还是得熟悉一下,现在重庆各区跑警报是常态,不知道防空洞的方位路线,真碰上事情可就麻烦了。
在周围逛了近一个半小时,秦峰回到校舍区域。一路走来,他看不到少人在墙壁空白处,教室门口,走廊等公共区域,张贴的各类不同内容、不同立场的手写或油印的简报。
这是壁报,是校园文化生活中的一道风景线。
秦峰驻足在这些不同壁报前,看着上面的内容,可以感受到作者的种种思想,看的人也可以通过这些窗口,吸收自己欣赏的内容和信息。
这壁报上可以看出,学校里两党的竞争也是很激烈。
在各种各样的壁报前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秦峰略有所得,问了一个路过的学生,他向学校的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有阅览室,秦峰到的时候,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人,根本没有座位,难得的是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丝嘈杂,安静得很。秦峰感受到了一种‘静’的威势,威严住了这个区域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