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您可知赶尸人一次一般赶几具尸体？”
老者没想到苏牧会问出这稍显愚蠢的问题，愣了片刻后还是答道：
“苏公子，愿意去大漠之中或是那十万大山里讨生活的人终究是少数，赶尸人并非每日都能接到委托。
小老儿虽未曾多见赶尸的景象，但也敢肯定，他们一次一般只有一具尸体。
除非情况极为特殊，才会出现同时赶两三具的情况。”
苏牧微微颔首，担心昨天的景象会令老者忧心，便未再多说：“原来如此，多谢老伯解惑！”
也就是说，昨天的人几乎可以确定是修行者，并且大概率是赶尸道的修行者。
至于那些尸体，则是其战斗与修行的重要手段。
昨夜的举动，或许便是此人正在修行。
不过也有可能是哪个 “闲得发慌” 的工匠道四品控偶，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只不过概率很小，毕竟有噬囊的存在，他根本犯不着控制人偶在外面赶路。
苏牧暗自思忖：“看来那人的修为颇高，精神力也非同小可，竟能操控如此多尸体。
只是不知道，这些尸体生前是什么实力。
陈述先生说得果然没错，这天御王朝隐藏的高手多如牛毛。”
正当苏牧于心中提醒自己仍需刻苦修行之时，却突然发现老者神色有些悲戚。
他瞬间明悟，定是这话题引得老者念及自身了。
常年于大漠中讨生活，或许有朝一日自家也会委托赶尸人。
何况，他年事已高，风险要比他人更大一些。
继续如此下去，小思有可能会变成无人看管的孤儿。
可若不入沙漠，谁来养活这尚无谋生能力的孩子？
不过这个问题，在遇到苏牧之后便不是问题了。
他早已打算像对待赵虎那般，给这祖孙二人留足金银。
毕竟，老者以能力范围内的最高规格招待并收留了他，又耐心为自己答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小思太可爱了！
金钱对自己来说已是无用，但却可以让小思不用生活得那般辛苦，也有机会接受教育。
虽然小思不一定喜欢上学……
苏牧思考着措辞，打算在尽量照顾老者情绪的基础上，给予其资助。
此刻，小思却从屋中走了出来，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
“爷爷，我醒啦，你现在要去大漠吗？一定要平安回来喔！”
苏牧看了看老者，又转头望向小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从这极为简单的问题便能看出，老者平日里总是早出晚归，甚至舍不得吃早饭。
而小思，则独自待在家中，饿了便自己想办法弄些吃的。
老者看到小思，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等苏公子离开后爷爷再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院里，给破旧的土坯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小思很开心，因为又能和爷爷多待一会。
话罢，老者便径直走向灶台，准备起早饭。
苏牧连忙道：“老伯，别忙活了，我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
同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三个苹果：“小思呀，哥哥想吃苹果了，你能帮哥哥洗一下吗？”
由于荒沙郡的特殊环境因素，老者家的水缸是放在屋内的。
至于那灶台放在小院中，则是因为那小屋过于狭小，没有专门的伙房。
并且，灶台放在屋中会产生大量烟雾，甚至可能引发火灾。
其实，那苹果根本无需清洗，空间扳指中有水云仙蕊的存在，其内放置的水果都洁净无比。
苏牧只是想找个理由，将小思先支开罢了。
老者显然读懂了苏牧的言外之意，虽神色稍显疑惑，却还是缓步走来。
至于小思，则十分乖巧地从苏牧手中接过苹果，蹦跳着奔向屋内。
她倒是很懂三个苹果是一人一个的意思，而且她知道哥哥想吃，爷爷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苏公子……” 老者正要发问，却被苏牧摆手打断。
为节省时间，他尽量加快了语速，又压低声音说道：
“老伯，您帮了我很大的忙，为表谢意，这些银币您定要收下，否则，我心中过意不去。”
言语间，苏牧将那满满一袋银币放入老者手中。
至于为何不给金币，他主要是担心老者的安全问题。
金币实在过于显眼，寻常百姓几乎很少能接触到，更别说荒沙郡这等穷苦之地的百姓了。
一旦老者使用金币购物，极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盯上，好心办坏事可就不好了。
还有一种可能，老者收下之后也不敢随意花费，金币便成了无用之物。
铜币倒是很合适，但苏牧身上几乎没有。
就好比一个身价上亿的富豪，出门不会刻意带着几毛钱一样。
至于银币，虽然百姓们使用的频率没那么高，但拿出一银币，也不至于引起他人的羡慕。
老者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此刻，老者大惊失色，没想到苏牧竟会如此，那颤动的双手慌乱地摆动着，急忙将钱袋推回。
他的情绪极为激动，并非那种如获至宝的狂热，或是突然暴富的兴奋，而是极度的不安与抗拒。
于他而言，这笔钱的数目实在过于庞大，哪怕苏牧给一银币，都已经很多了。
并且，自己实际上也没给苏公子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做了一顿简单寒酸的晚饭，回答了几个寻常的问题，甚至苏公子都没有舒适的地方睡觉。
这哪算得上是帮了很大的忙？
老者是那种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且朴实的人。
他有着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不愿意轻易接受他人过多的馈赠，哪怕自己的生活艰难。
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帮助应该是相互的、平等的，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单方面的施舍。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基本的人情和善良，根本不值得苏牧给予如此厚重的回报。
若是突然接受这么大的善意，他会觉得自己亏欠了苏牧，这种心理负担会让他寝食难安。
苏牧见此，急忙换了一种方式：“老伯，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思考虑。
大漠如此危险，您比谁都清楚，要是有个万一，小思该怎么办？
并且，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也需要去学堂学习知识，这一切，都需要钱。
您也不用觉得太多，我可是修行者，而且实力很强的，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老者还想开口，却见小思双臂环绕，捧着三个大苹果蹦跳着走了过来。
苏牧急忙将钱袋推入老者怀中，向小思跑去：“小思真乖，辛苦啦！”
从她的怀中拿走两个后，苏牧眨了眨眼，示意其快吃。
小思喜笑颜开，捧起苹果放到嘴边，小口咬了起来。
苏牧随后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老者，低声道：“老伯，小思叫我哥哥，我总该有所表示的。”
“别说话，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