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动作一顿,眼神不善的看过去。
咚咚咚……
一道高大无比的影子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让大地剧烈一震。走近后,能看见巨大而长的獠牙,粗长的鼻子,庞大如山的体积,来的是一只成年魔象。
魔象,独属于魔将的坐骑!
小将继续抬头,果不其然,在魔象背上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持着长弓的年轻少年,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却用了一条破旧的发带系发,容貌极美却又极冷,眉心花苞型魔印散发妖异。红眸是纯净的血色,盯着人看时,邪气逼人且带有压迫性。
“猎物,是我的。”
白景泽红眸睥睨下方,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说罢,轻轻瞟了眼地上长着络腮胡的男子,拿着长弓的手稍稍有些用力。
是他,陈无渊!
陈无渊也看到了他,瞳孔剧烈一缩,露出强烈憎恨。
人族本就仇恨魔族,陈无渊的仇恨落入其他魔族眼中,实在是过于正常。
小将捏着剑,语气不甘:“又是你!你这些天抢了大家多少猎物,难道因为你是魔将之子,你就能这般目中无人?你是把大家共同玩乐的狩猎场,当成你独有的了吗?”
白景泽表情无波,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弦上。
箭指陈无渊。
一拉,一放,白羽箭射出,正中猎物心口。
看着目标一瞬间断气,他漠然收回目光,并瞥了眼小将。
“是啊,你们能奈我何?”
小将气急败坏,想到自己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族副将,着实不能把这位魔将之子怎么样。
“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魔族在全力进攻人族,许多魔二代跟随过来历练,因被长辈约束不能上战场,闲得发慌,所以在战场后方建了一个狩猎场,猎物全部用的俘虏。
本来玩的很开心,直到这个搅屎棍回来!
“我们走!”小将带人愤愤离去,很长时间他都不会再有兴趣进狩猎场!
白景泽余光扫了眼地上的‘尸体’,用脚踢了下魔象,换个方向离开。
不久后,地上原本断气的人突然身体一抖,眼睛睁开了,大口喘气。
插在胸口的箭,随着呼吸起伏忽然掉落下来。
陈无渊吃惊的摸了摸自己,发现胸膛伤口只有浅浅的一层,原来射中自己的这支箭上面并没有箭头。
“是巧合吗?”他喃喃一声。转而又想到另一种可能,狐疑道:“还是他故意的?”
陈无渊扒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在心脉要穴上,被力量精准击中后,造成他刚才假死。只有对身体穴位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而白景泽出身药王谷,本身懂医术。
不等他细想,耳边传来窣窣的动静,警惕看过去,一大团树叶从树丛里钻了出来。
“老陈!”
“……赵恒?”
赵恒身上插满树枝,从头伪装到脚,从树叶里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带着惊喜,“快跟我来!”
陈无渊看了看四周无人,爬起来跟着他一起钻入树丛。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进入一个隐秘的山洞。
令陈无渊大吃一惊的是,山洞里竟然聚集了不少幸存之人。
而这些面孔,他都在俘虏营里见过。
他又看向赵恒,在宁叶跳下葬龙渊后,他们两个怀着对魔族的恨意,打算投奔正道联军,为抗魔出一份绵薄之力。
但他们运气并不是太好,在途经一座小城的时候,遇到魔族大军入侵,惨遭俘虏。
魔族每天都会带走很多俘虏以供玩乐,赵恒先被带走,陈无渊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这个兄弟。
“怎么回事?”陈无渊仍有疑问,或者说,是不敢置信。
赵恒从头上抽出几根树枝,把脸露出来,笑嘻嘻的,“事情就是你遇到的那样,姓白的那小子救了我们,这个山洞也是他找到的。他在外面制造各种假死,我负责出去捡人。”
陈无渊沉默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魔族……”
“哎呀老陈,你不要对他有那么大偏见,那小子不是坏的,他和魔族不同心。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宗主已经从葬龙渊出来了,正在支援正道,等我们逃出去就能见到她了!”
“宗主出来了?”陈无渊听到这个消息,喜悦由心而生,但现实问题也不得不面对,“狩猎场在魔军后方,我们要逃出去和宗主汇合,只怕很难。”
赵恒挥挥手,找块凸出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来,“这个不用我们担心,姓白那小子说他会安排。”
陈无渊胡须下嘴角抿直,看他旁边还有很大块地方,便挨着他坐下,双臂抱胸,“你倒是对他半点芥蒂也没有。”
……
白景泽回到自己的营帐,才把弓箭放置下来,便看见帐帘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白彧珩身披盔甲,威风凛凛,见自己儿子时,脸上并没有戴黄金面具,露出一张俊美又阴沉的脸,双眉如锋,凤眼上挑,唇薄似削,没有笑意时显得格外冷酷薄情。
但他的这份冷酷不会对向儿子,所以白彧珩一进来就收着冷意,做出亲近的神态。
“你今天又去狩猎场了?”
仿佛只是家常一问,语气却有些压低,藏着不愉。
白景泽的五官只继承了他的两分,上挑的丹凤眼扫了父亲一眼,就收回,“他们告状到你这儿来了?”
白彧珩走到椅子边坐下,双掌搭在膝盖上,语重心长:“为父和你说过,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修行,而非玩乐。再者,你虽是为父的儿子,有魔将少主身份,军中大多数魔族弟子比不上你,所以你更应该借着这个身份和他们打好关系,最好现在就开始收服人心。等你长大后,他们才会心甘情愿成为你手下副将,听你调遣。”
白景泽扯了扯嘴角,不听反问:“父亲不是说报完仇就脱离魔族?怎么这会儿考虑的如此深远了?”
看着儿子略微嘲讽的冷笑,白彧珩无奈一叹,“泽儿,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