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橙哭着抱着周子卿,他浑身鲜血,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
呼吸游离之间,让陈橙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撕扯。
是自己,陈橙颤抖的手死死的按压住流血最多的那个伤口,希望这不要钱一样的流速能减缓几分。
“不要,不要,你别…你睁开眼睛,我们赢了,周子卿,我们赢了!”
陈橙的手拍在周子卿的脸上,不停的在他耳边呼唤,希望他的眼睛,哪怕只有微微颤抖的回应,也能让她欣喜万分。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旁李谨言神色凝重,不停的看向身后。
许久没有抽烟,甚至说根本就没有烟瘾的他,第一次向身边人借了一支烟,咳嗽的抽了起来。
没有比眼下更揪心的事情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周子卿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如果医生再不及时赶到给他进行急救工作的话,怕是他真的命不久矣。
“值得吗…?”
李谨言对着空气,迷离着,缓缓问出这个问题来。
良久,只剩叹息。
……
甲板上,海警身穿防弹衣,手持自动步枪的包围了船上所有的人。
之前还无比嚣张的商岑,如今只能抱头蹲在地上。
一旁不停有人大声呵斥道“老实点!”
只因这些犯罪分子一个个总是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大声叫喊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呵,还能是犯了什么错,自然是犯了天大的错。
李谨言将视线从甲板上收回,转回头来看着担架上的周子卿。
其实他已经看不清周子卿的身影了,因为数位医生已经将他包围的密不透风。
仅有几个手指落在担架外面,惨白着一动不动,看上去毫无声息。
李谨言的视线转到另一旁,同样也有医生站在那里。
不过那个人,仅配了一个医生便已足够。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算起来,真的是惊险万分。
李谨言因为许久不见周子卿而产生的警惕,及时拨打了海警电话。
而后,通过小算盘黑进轮船的监控发现了周子卿的关押地。
当他往前奔跑着,尽力缩短着时间差额,终于打开大门,发现枪口正对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周子卿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有多绝望。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如果陈橙没有奋起前扑,让周子堇的身形晃了一下,子弹偏离周子卿的身体,飞到了后面的手下身上,也许此时,周子卿已经用不上医生前来抢救了。
挺好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不得不往好处想去。
将嘴里的烟扔在脚下,不熟练的碾碎火星,李谨言抽了抽鼻子,向着陈橙走去。
他看着失了神的陈橙,平静说道:“我会尽力,给你安排律师,将你脱离这场纷争。”
闻言,陈橙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孤独。
她失笑着,泪水不自觉的从刚停止哭泣的眼角流出,“啪”的一声,滴落在甲板上,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会送你离开这个地方,去到一个再也不会看见周子卿的国家。”
李谨言淡淡的说道。
见陈橙的眼睛仍在凝望着周子卿的方向,李谨言的嘴巴里满是烟草的触涩,他莫名的想要再来一支香烟,点将心底的烦躁挥出去一些。
“你…你们两个不合适,相生相克,继续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他闷声说道。
虽然这样的事情难以开口,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周子卿主动招惹的人家。
但陈橙是聪明人,她应该明白自己说的话,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良久,久到李谨言以为她沉默是表示拒绝的时候,陈橙已经开始沙哑了的嗓音回到——“好。”
李谨言默默的点了点头,开始在心里思考着下了船的事情了。
这艘罪恶轮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跑不了,包括自己,因为从踏上这艘轮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犯罪了。
鉴于陈橙算是被绑架进来的,通过证人口供和监控,应该多少可以免轻罪责,甚至无罪释放。
不过他和周子卿是一定难逃其咎了。
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陈橙安排一位优秀的律师。
剩下的,无论是他们两个,还是自己,就都听天由命了。
很快,遥远的陆地线隐隐出现,李谨言的面孔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凝重的看着医生,心砰砰跳着,等待着医生宣读抢救结果。
“病人身上深浅不一的刀伤造成了严重的失血,幸好未波及内脏,不然的话,他应该也撑不到我们来救他。”
来时,夕阳西下,天边有着好看的晚霞。
回去时,一轮明日已经逐渐从海平面↑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射着目之可及的一切。
天终于亮了,李谨言仰头,迎接着日出的光辉。
……
李家父母最近对李谨言很是头疼。
他虽然登上了那艘轮船,但鉴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所以关了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但如果要是借由此事指责他,那他则会搬出许多他看见的,数得上名号的大佬来替自己推脱。
“我上去是为了结交人脉的,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呢?”
一句话,堵的李家父母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是可以探监的日子。
他虽然侥幸逃脱,周子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想到这里,李谨言叹了口气,看着玻璃对面,即使是在监狱里,也仍旧干净、青春、俊美的周子卿,说道:“韩家的这步棋,算是走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韩家得知真相后愤怒拍桌,派人在监狱里整的周子堇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来周子堇也不会这样胡口乱咬。
“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