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正又觉得扎心了,他停下了动作,神色复杂地问道:“为什么,我难道这么不堪吗?”
他和吕清风比起来,究竟差在哪儿了?
香浓浓靠在了椅背上,眯眼看着外面大好的天色。
“可惜,你是储君。”
“你一定在想,你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吕清风。”香浓浓笑了笑,“你确实很优秀,但对我来说,吕清风才是更合适的夫君。”
“他可以全心全意为了我一个人,你不行,你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帝。”
“你身负重任,身上永远有最重要的使命。”香浓浓轻描淡写道:“当然,如果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并不会觉得荣幸,我会看不起你。”
“我当然希望你心里只有我,但在你这个位置,我更希望,你能担得起,对得起这份独一无二的重任。”
“我知道了。”傅景正哑声开口。
他没有哪里比不上,错就错在,他是当今太子。
“外面阳光正好,出去走走吧。”香浓浓摆摆手,示意他推轮椅。
天天待在屋里,她都要发霉了。
她还是很喜欢阳光的,至少现在还是。
傅景正顿了顿,伸手抱起她。
他整个人僵了一瞬,心头溢出巨大的痛楚。
她现在……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
他是太子,见过的人无数。
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她像是死到临头,丧失了所有生存希望的人。
但她每天心情都很好,喜欢出去晒太阳,像是每天都在期待第二天的阳光。
她态度很恶劣,但傅景正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恶劣的香浓浓,感觉她好可爱。
以前浓浓脾气好,他觉得很正常。
现在想起来,才发觉她太好,好得不真实。
像个没有脾气的泥人。
别人欺负她,她从来不生气,不反驳,甚至都没有任何伤心的情绪。
原来……原来她的情绪在这里。
轮椅在山间小路不好走,但比在家里闷着好。
香浓浓心情好了许多,也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山谷里气候温和,很多花都争相开放。
香浓浓看着田边大片大片的野梅花,淡淡道:“以后你和她在一起,千万不要送她和梅花有关的东西。”
傅景正顿了顿,看着她的侧脸。“为什么?”
香浓浓觉得很奇怪,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自己的秘密。
“因为我讨厌菊花,她肯定也不喜欢。”
傅景正:……
“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在这待会儿。”香浓浓开始打发人。
傅景正顿了顿,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才转身离开。
最近的香浓浓很喜欢一个人待着,每日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就是吃饭的时候。
有时候傅景正看着她,总觉得她好像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她一点都不开心。
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不开心。
傅景正走了几步,回头看过去,香浓浓已经开始摘野花了。
她摘了野花,把花茎裁得和小臂一样长,才开始做花环。
傅景正想起他们第一次从那个小女孩手中买下花,她当时就是这样做的。
心中的笃定感越盛,浓浓肯定是生病了,否则……怎么会有两个自己。
他摇了摇头,又去村子周围探查了一番,放了些特殊标记。
才在屋里忙着别的事情。
没有别人找来,好消息。
但他的人也没有找到这里来,坏消息。
煮好晚饭,见太阳也要落山了。
傅景正连忙跑出去接人,到小路边的时候,远远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香浓浓躺在椅子上,茂密的花环圈着她乌黑的头发,漂亮又具有生命力。
她双眼紧闭,靠在椅子上睡得很香,苍白的小脸显得她像随时会碎掉。
傅景正心中一突,脚步放慢了些。
他等了一会儿,才把人抱起来。
太阳下山,就有点冷了,不能在外面久待。
没走多久,忽然听到一声软软的声音。
“阿正。”
傅景正一愣,心中涌起巨大的欣喜。
垂眸一看,香浓浓笑眯眯看着他。
“你……你……”傅景正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问。
他不确定香浓浓知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面。
香浓浓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四周,“阿正,你好厉害啊,那些绑匪追上来了吗?”
“还有,你抱着我干嘛?”
傅景正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真的回来了。
他胳膊收紧了不少,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笼上心头。
“你伤了腿,千万不要动。”傅景正抱紧了她,大步流星往回走着,“我们被海水冲到这个村子来了,现在我的人还没找来,你腿暂时不能动,我们先在这里等他们来救人。”
香浓浓点了点头,“好吧,我感觉我好像睡了很久,睡的我头都疼了。”
傅景正顿时紧张起来,“你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叫村医来。”
“哎呀,没有啦。”香浓浓连忙拒绝,“我就是打个比方。”
傅景正沉默。
想到先前的香浓浓说过的话。
她这么客气,连一点都不肯麻烦自己,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外人,不愿意麻烦他。
饭菜热在锅里,傅景正把人放在桌子边,就去把菜端了出来。
香浓浓看了眼几个菜,震惊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傅景正点点头,“对。”
说着,又连忙道:“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香浓浓拿起筷子,把桌子上的菜都吃了一口。
“很不错,阿正,你简直太厉害了。”
傅景正沉默。
又是这样毫无感情的夸奖,如果是吕清风在这里,她会不会说她其实更喜欢吃辣口的。
而这些菜偏清淡,其实不是很合她的胃口。
香浓浓见他不说话,不由地放下了筷子。
她温声问道:“阿正,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很不好?”
“你都瘦了。”香浓浓咬唇看了眼桌子上的菜,一个荤腥的都没有,“为了照顾我,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傅景正摇了摇头,又高兴起来。
他打了饭坐在桌子上,十分有耐心的问:“浓浓,你之前和我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