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片平地之前,蔺遥还特意用余光瞥了一眼狙击手所在的大树。
那家伙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都没有动过。
直到绕过这片土地,走到山体西侧,蔺遥才看到引路兵说的那个了望台。
可了望台上空空如也。
蔺遥猜测,现在这伙人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故意舍了旧的了望台,特意搞了个新的、隐蔽的、让人意想不到的了望台观察外面的情况。
毕竟谁家好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趴在树杈上玩啊!
两个面罩男带路,蔺遥和阿七走中间,剩下两个面罩男端着枪垫后。
待前面的人用枪身拨开一片灌木丛后,蔺遥和阿七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九峰山的腹地中央,那座兵工厂如同隐匿于尘世的神秘城堡,悄然矗立。
从蔺遥现在的位置向那边眺望,整座兵工厂仿佛被一层朦胧的雾霭所笼罩。
若隐若现般,与周遭的崇山峻岭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分辨。
那粗糙的灰色岩石外墙,不仅承载着岁月的沧桑,更像是被大自然施加了一层神秘的封印,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奥秘。
五分钟后,将平坦的道路走完,蔺遥和阿七跟着四个面罩男走到了兵工厂近前。
蔺遥示意阿七冷静一些不要露出破绽。
毕竟两人的人设是经常来给爸爸送饭的乖巧女儿。
万万不能表现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所以蔺遥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小心翼翼观察着。
只见工厂的屋顶是用厚重的金属板搭建而成,在黯淡的夕阳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山体上有几个通风口和烟囱好似古老巨兽的呼吸器官。
不时吐出的白色蒸汽或烟雾,宛如神秘的符咒在空气中缓缓升腾、消散,给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一扇冰冷而巨大、沉重且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阻住了他们的脚步。
问话的面罩男走到一旁的哨岗里开始跟里面的人进行交涉。
同款面罩男正全副武装站在岗亭里,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蔺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人的眼神太过犀利而警觉,仿佛能洞穿一切试图靠近的不轨之心。
蔺遥牵着阿七,静静等在门口,两人看似因等待而无聊张望的样子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蔺遥也趁机将整个工厂外围观察得更加仔细了些。
厂房墙壁上蔓延的绿色藤蔓,看似增添了些许生机,却更像是在努力掩盖着背后的神秘与危险。
顶部的铁丝网在风中微微颤抖,电流的“滋滋”声宛如来自深渊的低语,警告着外界的闯入者。
整个区域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只有兵工厂内部那若有若无的机器轰鸣声,暗示着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力量。
等了一会儿后,问话面罩男走了过来,看来已经跟门卫交代清楚了。
接着,门被缓缓拉开够一人能过的缝隙,冷气从门缝内扑面而来。
蔺遥和阿七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跟着走了进去。
一踏入工厂内部,蔺遥就看到高高的吊顶与钢筋的交织构成了一座宏伟的框架,就像是一座城市的骨骼,充满着坚毅与力量。
悬挂在顶部的锃亮钢梁如同游走在天空的巨大银色游鱼。
厂区内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他们穿着蓝色或白色的工作服,手持各种工具,或是坐在复杂的机械前专注地调试,或是四处奔走传递信息。
这些工人们有的带着厚重的护目镜,有的在用钢笔写着计划表,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认真和敬业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润滑油和金属的味道,有些刺鼻。
蔺遥让自己努力适应这里的气味,同时也看到了分布在工厂各个角落的面罩男。
跟这四人一样,所有的面罩男都端着各式枪支,目光随着走动的工人们移动。
光蔺遥目测的面罩男,就有不下五十人。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蔺遥将目光收回,看向了之前问话的面罩男。
面罩男刚好要跟蔺遥说话,一看蔺遥的样子就示意她先说。
蔺遥毫不客气指了指问话面罩男手里拿着的背包,说:“我爸在机械加工车间工作,你把饭给我,我要去送饭了。”
面罩男看了蔺遥好几秒,没有动作。
蔺遥则表现出一副不明所以再加不耐烦的模样。
紧接着,问话面罩男退后一步。
同时,蔺遥和阿七身后的两个面罩男分别拉住了蔺遥和阿七的手臂。
阿七刚想反抗,被蔺遥用眼神制止。
两人同时被反剪手臂押住了。
蔺遥抬头,直接露出愤怒的表情,厉声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阿七则在脑子里不停回忆着刘娇娇平时的表情,很快就“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谁知问话面罩男根本就没有要跟蔺遥解释的意思,直接对压着蔺遥和阿七的两个面罩男说:“把她俩跟那些不怕死的家伙关到一起。”
“是!”
于是蔺遥和阿七就这么水灵灵的被人劫持了。
蔺遥一边走还在一边用国粹问候那个问话面罩男。
后者依旧淡然,任蔺遥随便骂。
心里对她说的话,同时相信了九分。
原本阿七还怕蔺遥因此惹怒那个男人,但她又盲目相信蔺遥的判断,只尽力维持自己的人设。
殊不知这也是蔺遥给自己立的人设。
试想一下,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冒着会被丧尸啃咬的巨大的风险,翻山越岭来给她们亲爱的老父亲送饭,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却被人押走要说关着……
是个人都会生气骂人吧!
所以蔺遥毫不犹豫将自己所有会的国粹统统给输出了一遍。
直到和阿七一起被推进一个昏暗的房间,看到里面被关着的一群人朝自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后,蔺遥的叫骂声才戛然而止。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来,淡淡说道:“这下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