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的爱人一夜未眠,坐立不安等到天亮后,抱着孩子和老婆婆一起走出家门,准备出城参加早上八点开坛的祈福法会。
前几天自家男人借口有公事回到宁昌老城一趟,神情严肃地告诉她过几天在城外会举办一场祈福法会,要她一定一定带着孩子和母亲去参加,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耽误。
虽然自家男人没说具体原因,不过她还是从男人紧张的表情中猜出几分端倪,他可能是要带她们离开这里。
果然没过几天,从外地来了一群道士,说是要为百姓举行一场法会保平安,这让女人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法会开坛的时间是早上八点,路上已经有一些人陆续往城外走,这在平时是不允许的,可今天是个例外,韩跃文已经同意老城区的居民可以去凑个热闹。
此时天色还早,刘伟的爱人左右打量一下,发现这些早早出城的大部分都是护矿军的家属,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扶老携幼全家出动。
“嫂子,出来这么早啊!”
身后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回头看去,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
“是小玉啊,你也去看热闹?”
那个朋友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嗯呐,去凑个热闹呗,多久没出来走走了,天天憋到家里身上都快长毛了。”
朋友快步赶上来,和她老婆婆打过招呼后,聊起了这几个老道的事。
“嫂子,你说这个祈福法会灵吗?”
“那谁知道,咱东北道士可是不多见,全都是出马的。”
朋友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可不咋地,现在出马都零门槛了,以前我家一个楼道有仨出马仙,你说这晚上不得搁楼道里干起来啊。”
刘伟爱人笑笑没再搭茬。
朋友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嫂子,前几天我刘哥回来......没和你说啥嘛?”
“没说啥呀,就是稀罕稀罕孩子,说点部队上的闹心事呗。”
刘伟爱人岔开话头:“对了小玉,你前几天接的那批亚麻布整完了吗?我看你可没少接粗坯啊。”
“差不多了,我手快,哎~嫂子,前几天我家老王......”
“李姐!”
刘伟爱人大声和一名妇女打招呼,打断她想说的话。
见有外人过来,那个朋友无奈只能闭口不言。
宁昌新城不远处,一座已经荒草丛生的市民广场上,面朝正南搭起一座法台,上面供奉着老祖天师神位,下面的供桌上有香炉和各种法器。
现在还未到辰时,一个身穿法衣的黑瘦老道正和几个年轻道士说着什么。
刘伟爱人到达会场时已是早上七点多钟,在她们身后,拖家带口的人群正不断向这边汇集,略略一看竟有上万人规模。
后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聚集在法台以东,刘伟爱人看看拥挤的人群,果断带着家人朝人少的广场西边走去。
广场中央的法台附近,有几十名护矿军的士兵在维护秩序,主要是让人群不要太过靠近法台。
一名年轻道士站上高台扫视一圈人群,见法台四周差不多已经聚起两三万人,便朝老道点头示意。
黑瘦老道抬头看看升起的太阳,感觉时候差不多到了,于是整整道袍,缓步走上法台摇响铃铛。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就连维持秩序的护矿军都回过头看着老道在法台前踏罡步斗。
此刻,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宁昌新城里,无数身穿亮银色札甲的防卫军士兵正从一幢幢破败的楼房中走出,在大街上快速排成行军队列。
军情团侦察班已经把新城区里的护矿军哨点清理干净,101和104两个团完成集结后,随时准备冲出城去执行隔离计划。
唐展要用两个团把这些出城看热闹的民众与宁昌老城区隔离开。
正在法台上掐诀念咒的是个真道士,去年秋天的时候来到青阳定居,这次是应唐展的邀请来帮个忙。
据老道自己讲,他是从奉省一路追随一道紫气向东而行,在虎豹横行的东横山里穿行了半年时间,最终从卧虎岭出山,直接进了将军渡。
夏至常年在外征战,只是听姜摇和他念叨过镇上来了这么个老道,倒是唐展在将军渡驻扎过一段时间,和这个老道混得很熟。
要是办一场正儿八经的全真派祈福仪式,至少需要七天,老道可没时间在这儿磨叽,所以他现在只是胡乱在台上比划着手势,反正这群凡人也不懂。
法台下的刘伟爱人心里慌的不行,根本没心思看老道在台上蹦跶,她不停地左右打量,心里猜测着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
忽然,她的视线扫过西边的新城区,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无数盔甲明亮的士兵正源源不断从新城区冲出来,绕着看热闹的人群向老城区方向前进。
人群外围维护秩序的护矿军士兵很快就发现这一情况,立刻吹响警戒哨,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法台上,老道停下脚步,多一秒钟都懒得装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跟着他那十几个年轻道士则从宽大的道袍下抽出战刀,分头扑向法台周围的护矿军士兵。
这些人都是从四个团的刀兵里选出来的高手,专门被唐展派来保护老道的,不到一分钟,法台周围的几十名士兵就被杀了个干净。
广场上的人群有些慌乱地想要逃回老城区,有些则紧张地四处张望。
返回老城区的路已经被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截断,摆在这些人面前的,只有往西跑进废弃的新城区。
宁昌老城区的守军也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异常,随着阵阵集结哨声,护矿军开始在依山势而建的城墙上集合,防备着防卫军攻城。
而防卫军看都没看城墙上那些慌慌张张的守城部队一眼,直到把人群全都圈起来,才分出一部分弓驽兵防备着旧城区的方向,其他人则驱赶包围圈里的民众一路向西。
等韩跃文匆匆爬上城墙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时才意识到,防卫军这次突袭不是为了攻城,他们是要绑架自己手下的民众,
他瞬间浑身冰凉,能住进老城区的可不是普通民众,那都是护矿军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