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无休无止，沈砚眉心的褶皱依旧高高隆起。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原是内心烦躁，不想接听，但电话连续响了好几次，吵得他脑袋疼。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不得已才接了起来，“说。”
“出来喝酒。”迟喻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颓废，与平日里生龙活虎、邪肆狂狷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砚想也不想，回绝：“喝酒误事，你找别人。”
“阿砚，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好意思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人拒绝了，我好烦！”那头的迟喻祯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我迟大少约什么人约不到？她凭什么拒绝我？”
沈砚打字的动作没停，心不在焉问：“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月蓁那丫头了！我约她跨年她拒绝我了。”
“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阿砚，你是我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想了想，沈砚还是好心提醒了，“今天回学校遇见声声和月学妹了，两人结伴出的校园，最后还上了祝家的车，估计是去祝家跨年了。”
迟喻祯难以置信，“她去祝家了？这丫头太狠心了！”
“酒我就不喝了，你也少喝一点，作为朋友，我劝你也别找你那些红颜知己喝酒，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不要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否则，可就不是拒绝跨年邀请这么简单了。”
沈砚无奈摇摇头，“我言尽于此，有些事情需得你自己想明白。”
“我不建议你去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你如果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不如去健身，等到你大汗淋漓的时候，你的心情就会平复很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随手将电话扔在沙发上，迟喻祯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原本沈砚拒绝他的邀约时，他是打算从微信里摇人去喝酒的，但听了沈砚的话，想到月蓁那副乖巧的模样，他决定独自去秦潇的酒吧喝酒。
抓了抓糟乱的头发，他心烦意乱地走到玄关处换了鞋，而后出了门。
房门关上，他忽想起手机没带，便又折返回去。
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喝酒的欲望，沈砚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他再次放下手机，上了楼，换了运动服和运动鞋，头也不回走进了健身房。
跨年夜的白昼沸沸扬扬，孤寂的沈砚沉溺在无声的阴影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沈砚自嘲一笑。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有清晰的思绪，有一双慧眼来察觉迟喻祯和月蓁的感情，他可以劝说迟喻祯，也可以教迟喻祯认清自己，却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祝声声相处。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沈砚从孤寂中清醒，“进！”
来人是易询，他急匆匆道：“沈总，我突然想起刚才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大批客户的投诉，说我们开发的那款App有泄露用户信息的嫌疑，我上去看了一下，发现事实真如此，大批客户的真实信息已经被披露出来了，只要查都能查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把资料拿来给我看看。”
“我已经带来了，请过目。现在微博上和各大视频网站都在传播，影响非常恶劣，还有人说我们这款软件就是在故意贩卖用户信息。”
沈砚随意翻了翻，揉了揉眉心。
“首先，让公关部先去微博上公开道歉，出了这样的事，稳住民心，留住客户是最重要的，再加上补偿，我们的客户，每人赠送五年的会员，你去找一些可靠的营销号转发这份道歉声明，尽量降低负面影响。”
“其次，立刻让程序部的人加班，务必将这个bug给修复好，最好做到一劳永逸，我不允许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再去联系微博那边，将所有的信息彻底删除，阻止传播扩散。”
“最后，联系律所，去给网络造谣者和无良营销号发律师函，对于一些中立或者劝诫的言论，必要时可以点赞评论转发，总之态度要好，一定要挽回声誉。”
“记住，一定要舍得花钱公关！”
易询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
“对了，再去查查，信息究竟是怎么披露出去的，这款软件上线以来，我最重视的就是保护用户隐私。”
“你怀疑是人为的？”
“是，所以你去查查，顺便去网信办和监管部门说明一下情况，不要让我们的App被误封了。”
近年来，许多恶意App泄露用户隐私，可以说，大数据时代，在互联网上，用户本就没有隐私可言。
个人信息泄露成为网络诈骗的主要源头，而App已成为个人信息泄露的重灾区，所以沈砚开发这款软件时，更加重视用户信息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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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询联系的花店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一个小时，就将灿烂盛放、鲜艳蓬勃的萱草花送到了祝家别墅。
当吴妈抱着枯黄色的萱草花束站在敞亮的客厅时，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祝闻衫和程媚都震惊了。
“吴姐，这是什么？谁送来的？”
吴妈将花束放到茶几上，“这是老百姓平常说的黄花菜，不过是花店的人送来的，上面没有署名，跑腿的人说是送给小姐的，老爷、夫人，需要将小姐喊下来吗？”
“黄花菜？”祝闻衫脸色很不好看，送花的人什么意思？送了种他没见过的花？还是蔬菜？
程媚拍了拍他的手，做以安抚，对吴妈道：“既然是送给她的，那她就有资格知道，打电话让她下来处理吧。”
“是。”
吴妈拨了内线，祝声声和月蓁很快下来。
“咦？姑姑和姑父还没来吗？为什么这么早就让我们下来？”祝声声踩着拖鞋走近，才看见躺在茶几上的那一束花朵枯黄，十分惹眼的萱草花，“这是忘忧草？大冬天的怎么还买了这个回来？”
月蓁抱起花，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看着挺像的，跟网上的图挺像的，不过我也没见过忘忧草究竟是什么样的。”
吴妈解释：“小姐，这是黄花菜，可是好东西，晒干了食用能清热明目，味道极好的。这种新鲜的也是一道不错的食物。”
“哦，那挺好啊，是不是知道今天姑姑姑父回来，你特意买的啊？外面这么冷，出去买菜肯定不容易。”
“不是的，小姐，这花是有人特意送来的，点名要送给祝声声小姐。”
祝声声头顶有惊雷炸开，瞳孔震颤了好几秒，“送了我黄花菜？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这就暗示我是明日黄花了？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月蓁安慰她：“你别生气，估计是有人恶作剧，你若是不喜欢，扔了就是。”
伸手拔了一朵花，祝声声微勾唇角，笑容明媚，“扔了干嘛？刚才吴妈说这新鲜的黄花菜是不错的美食，那等下吴妈就把它处理了吧，正好能让姑姑和姑父也尝尝。”
吴妈点头笑：“小姐这个主意特别好。”
沈砚不会想到，他费尽心思送的花，祝家无一人识得，也没有人知道萱草花的花语，甚至将那束花做成了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