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柔再次抬手伸向那张面具。
男人没躲,逐渐露出那张英俊到锋芒毕露的脸孔。
那双幽深的眼红了一圈,罕见的流露脆弱神情,温柔凝望她。
额头轻轻抵上她额头,他嗓音艰涩:“柔柔,对不起,对不起……”
叶清柔却是醉眼惺忪,酒劲上来了,恍惚间什么都听不清,本能往他怀里钻:“冷……”
裴牧川立刻把她抱回车上,将车内温度调高,脱下了她身上浸满水的玩偶服。
叶清柔只穿了条打底的白色蕾丝吊带短裙。
车内灯光幽淡。
她修长的脖颈和手臂,还有裙摆下一双笔直的腿,散发着羊脂玉般白润的柔光……
裴牧川呼吸发紧,勉强将视线挪开,叶清柔却在他怀里挪了下,一边吊带滑落到了臂弯。
他喉头用力滚了滚,手缓缓伸向她胸口,去拉滑下去的布料遮挡曝光的白皙丰盈。
叶清柔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指尖扯着布料定在那。
“我……没摸。”他声音哑的厉害。
叶清柔那双美极了的眼醉意迷离,捏他的耳朵,薄薄的花瓣唇勾出笑,懒懒的柔柔的:“你可以,反正是在梦里。”
媚极了。像午夜里沾染露汁散发馨香,诱人采撷的红玫瑰。
这对男人而言无异于酷刑。
裴牧川闭上眼,一把脱下外套遮住她,在心里默念寺庙里老和尚传授的清心咒。
“裴牧川,婚都离了,你为什么还要总跑到我梦里缠我?”
他猛地睁开眼,问:“你总梦到我吗?”
“嗯。”叶清柔靠在他臂弯里,眼巴巴望着他,眼圈就红了:“怎么办?我的心好像碎成一片片,再拼凑起来,却还是,全都是你的影子……”
裴牧川浑身一震,没有丝毫得意,甚至连欣喜的感觉都很淡,胸口堵得心疼,轻轻问:“柔柔,你还要不要我?”
“想要。”一双细眉可怜巴巴地皱起来:“可是不敢要。我没有勇气,也丧失信心了。”
“好,好。那就不要。”裴牧川拇指指腹熨开她紧皱的眉心,“那你想我怎么办?你说,我都照做。”
叶清柔双手牢牢圈住他腰,撒娇似的将脸贴到他胸膛:“我想你在,又不想你在……我是不是很矛盾?”
裴牧川看着胸口纯白的一张小脸,觉得把心肝剖出来给她都愿意,“一点都不矛盾。我可以办到,我会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陪着你。”
叶清柔哼哼着笑了,仰起小脸看他,神情却带了点委屈难过:“还是在梦里好。你什么都依我,不会冤枉我,不会只想着你的程虞……”
心口猛然一刺,裴牧川沉沉吐出口气:“过去是我太混蛋。我遭报应了,我活该。”
他捏了捏她酡红的脸蛋,眉眼又舒展开:“脸上终于长肉了。”
又揪了揪她头上的两只小触角:“还会扮演小蜜蜂了。”可爱的要命。
“真好。你离开我是对的,以后也要继续这样,开心自在地生活。”
“那你呢?”
“我不重要。”
叶清柔忽然坐起身,醉眼迷蒙地抱住他脖子,“梦醒了,你是不是……就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只是不会让你看到我。”
她显然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红红的脸茫然望着他,透出点娇憨。
裴牧川喉头滚了滚,眼神浓烈的晦暗地紧盯她:“柔柔,亲一下好吗?”
叶清柔羞赧地将脸往他胸口埋。
还和从前一样。
裴牧川低低哼笑,指尖捏起她下巴,迫使她仰头,温柔吻向她。
不想弄疼她,却还是失了分寸,将她压倒在座椅上,一遍又一遍亲昵地叫她,吻遍了她……
情潮汹涌即将淹没理智时,裴牧川用力摁下车窗,点了根烟,狠狠吐出几口烟圈,平复好一切。
火星和他锋利冷硬的脸部轮廓在暗夜里一起明灭。
他背起叶清柔,阔步走向学院,指挥李管家:“把玩偶服收好送回宿舍,注意不要把她翅膀弄折了。”
***
一觉醒来,叶清柔脑子里只剩零星片段。
从坠湖开始的记忆,越来越失真,她不敢确定那是真的他,还是做梦。
不过更棘手的是,她被感冒偷袭了。
自己喝了点感冒药却无济于事,咳个不停。
伊娜内疚极了,觉得是自己带她出门,却没照顾好她,急吼吼地带她出门输液。
躺床上挂水时,脑子里还是疼的发胀,叶清柔闭着眼,呼吸间明显感觉到发烧的不适。
恍惚间,一只手极为轻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将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她鬼使神差极力撑开了眼皮。
一瞬间,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在眼前放大。
裴牧川一身灰色大衣站在她床边,高大的身形俯身瞧着她,浓黑的眉紧紧皱起。
空气安静的几秒里,仿佛有好多只乌鸦嘎嘎飞过。
两人成了木头人,一个躺着,一个弯着腰,一动不动。
眼前骤然一黑。
男人敏捷地一把掀起被子盖过了她头顶。
叶清柔手软的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揭开被子时,房间里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了。
太阳穴涨疼,心跳的也很快,脑子里有短暂空白,叶清柔一把抽出手背上输液的针头,追了出去。
没人,到处都没有那道身影。
叶清柔恍惚间走向他们初遇的那个大广场。
然后,走向那栋老旧的楼。
她知道,伊娜在这里教那个人画画。
她深吸口气,走上楼,咚咚敲响了房门。
“咔哒!”
门把转动声响起,有人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