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怎么讲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比上一节语文课难多了,难怪没人愿意上《生理卫生》课,这是既让自己汗颜,又让学生难堪的课,万一把握不好,“教授”就真成了“叫兽”了。不过,生物与野兽之间,本就没有天然的隔阂,人的动物性,生物科学是承认的,人的劣根性,哲学科学也是承认的。
子温老师懊恼不已,后悔不该自己引出这样的课题,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不过,不讲,似乎又是推卸责任,现在是没有什么,以后,或许,自己会因此后悔不已的,她对自己那么信任,那么友好,那么尊重,怎么不要在她越走越错的道路上拉上一把呢?
想到这里,他鼓起了勇气,说道:
“真的呢,杂志是权威的,每一位人民教师都会阅读,增长自己的才干,并从而提高教育学生的质量。如果达不到这样的效果,那就是浪费国家的资财了。
杂志上说,有的女孩子怕羞,故意将它绑得紧紧的,轻的,经常会酸痛,重的,会阻住血脉,造成血液流通受阻,引起瘙痒,甚至肌肉坏死,长大后,会变形,形成畸形,不美观,还会形成肿块、斑块,引起病变,甚至影响养育下一代!教师一定要加强教育和引导,树立正确的身体观。”
“原来如此,难怪裘主席这么喜欢肥婆,说肥婆是自由自在、天真烂漫的青春少女。你不知道,她是什么都不绷,什么也不戴的,但没人敢笑话她。我还私下里说过她不知羞耻,她却说我封建顽固,不懂得解放自我,我当时还以为,她要教我学坏呢。那,老师,我,可以学她吗?”
力莉忽而蠢蠢欲动了。
“那,那也不行啊。容易露出那个的。我们男人倒是无所谓,打赤膊都是豪爽、豪放的表现。你们,按照女老师的做法,她们,都会戴一个那种东西。”他不好意思说那两个词,只好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即便这样,双颊也是红红的,害羞得可怕。
“戴那个的话,多了一层,岂不是还更大了?”她的眼中,愈加困惑。
“事非经过不知难。我想,老师能这样,你们,应该也能这样,怕什么呢,只要对身体好,对未来好,风言风语,我们就当它是风吧,耳边风!”
他觉得,创新,发展,不应该只停留在口头上了,要行动起来,突破既有的藩篱,实现科学的进步,人类的进步,进步,总是要有牺牲的。
“老师说得对!向老师学习!女老师学习!嘻嘻,说起来,更大,不是更美吗?按照你说的现在的时尚的观念?”
“我们的时尚,来自城里,乡下,是永远在后面追的。你看,城里来的冯华和安越老师,多美啊,紧身的健美裤,即使穿起夹克衫来,也是鼓鼓囊囊的,那些青年教师,像我一样的,经常都是不敢正眼瞧她们。她们抬头挺胸,像骄傲的公鸡,昂首阔步,我想,这可能就是新时代,新世纪的方向呢。”
“啊呀,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有条件模仿,她们两个,真是穿得大胆。我们女生都喜欢私下议论呢,说以后出去社会,条件好了,也要像她们一样美,羡慕死那些男生们!”
“也许,你们的眼光才是正确的呢。主席说过,新生力量是不可战胜的,它们看拟弱小,却可以逐步战胜陈旧的老大,这就是指导我们实践的科学的哲学哪。”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看,天上的星星,那么小,微弱的光芒,好像随时会被乌云遮没,但主席却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跟你刚才说的道理,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果然,越是黑暗,天上的星星越多,它们,有的一闪一闪,有的却紧紧地盯着大地,大地之上有多少美妙的风景啊,它们看了千万年,还是看不够,人间,真是值得,何止是百看不厌,就是看千万遍,有心的人都不会厌倦。
“来,给你!”
一道青色的长虹,滑过天空,落在了他仰望星空的眼睛上,顷刻间,青空弥漫了全世界。一股迷人的幽香,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轻轻地扯下这道青虹,眼前,更加迷人。
他踩过马路上汽车无意间掉下来的海绵,他喜欢看它踩过之后的慢慢地膨胀,那是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力量,他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也想起了后来听到的名人名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书上的道理,在眼前,忽然间生动地实现了,他也不知道,这股反抗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美吗?”她的声音比星星还小,然而,他听见了,这是动人心弦,无法抗拒的声音。
“我?”他又无耻地动了一下喉结,不敢把口水咽下去,暴露自己的本能。
“果真是清爽无比!”
力莉无意间弹了一手指,震荡的涟漪令他目眩神迷,他感觉到青山和空气都在随波荡漾。
“嘻嘻,我要把它缠在你的腰上。”她抢过布条,倾下身子,用心地帮他绑起来,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裁缝师傅,用一根皮尺,在量他的腰围。
“呵呵,刚刚好,想不到,你的腰竟这么细呢,跟我上面一样粗呢。从今往后,这条青布条,就送给你了,我要你天天绑在腰上,就当腰带用,怎么样?”
她眨巴着狡猾的眼睛,似乎在笑话他的束手无策。
“你……你真有想法!”他找不到更好的答话。
“怎么了,你很紧张吗?”她拉过他的手,“你,不能紧张的,老师,你一紧张,我就会更紧张,甚至,会轻轻地颤栗着,不信,你探探我的《独立宣言》。”
“独立宣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的,就忘记了?我可是自由女神咧。”
“嘿嘿,嘿嘿,我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想不到我的无心之言,你还记下来了,不愧是兰心慧质,有灵气之材。”
他想到了正在大西洋的海浪上漂泊的“五月花号”上的那些曾经落魄的清教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