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羊毛的生意已经完全结束,林如海和贾赦等人加班加点正在清算各项花销,他们已经忙得快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谯三娘的事情暂时没有任何进展,那人牙子也聪明,哪怕谯三娘长得还不错,也没敢第一时间把人给卖出去,但他也没有准备好吃好喝把人供着,而是每日只给两个粗粮馒头和一碗水,差不多饿不死人就行。
然而谯三娘都这样了,幕后之人虽然露了行踪,但依旧忍着没有去对她做什么事情,连预想中谯三娘有可能被灭口都没发生。
陈肃已经等不及要回京城了,林如海和贾赦把账目理清之后就要回京述职,陈肃也要一起回京。
可人都走了,谯三娘这边就无人镇着,那才是她最危险的时候,陈肃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有些着急。
然而贾赦却不觉得区区谯三娘有什么重要的。
“妹妹你呀终究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一个谯三娘而已,就算眼前唯有通过她才能找到那所谓的幕后之人又如何呢?你也说了,那幕后之人已经漏了行踪,这个时候你还盯着谯三娘做什么呀?”
陈肃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是呀,她留着谯三娘就是为了钓鱼的,既然已经有鱼儿在周围转悠了,她只管撒网捞人就行了呀。
于是一个风高的黑夜里,谯三娘失去了林家的暗中保护,直接被幕后之人毒死,临死前她想要留下一点遗言,只可惜那毒乃是烈性的鹤顶红,虽然没有让她立刻毙命,但剧烈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更别说想要留下一二字迹了。
甚至林如海还安排了人反复查验谯三娘的尸身,确定她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才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口薄棺,将人葬入乱葬岗里,好歹还立了一块木碑注明了谯三娘的身份,让谯三娘显得比乱葬岗里其他尸骨不存的人好上一点。
被抓住的那几个人也都是小喽啰,问了好几天也都没问出什么有效的线索来,来的人都是长安本地人,从他们家里还搜出了不少银两。
后来还是贾赦无意中问出了来收买他们的人脚上一双皂靴在夜里看起来稍微有点反光,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料子,这才有了新的线索。
贾赦说道:“皂靴常见且易得,但能在黑夜里反射月光的料子可不多,云雾绡和浮光锦都有这样的效果。但能拿来做成鞋面儿的,也就只有浮光锦了。”
浮光锦产自江宁,一向由江宁织造府上进皇宫,剩下的所谓的“残次品”,也只会流向累世官宦的人家,不会流向别处。就算真的有寻常人侥幸得到了浮光锦,恐怕也舍不得拿来做成鞋面儿穿在脚上。
顺着这一条线索,林如海虽然不方便出面向江宁织造府询问近几年浮光锦的去处,但贾赦背后的荣国府自有人脉打听到这些消息,所以那几个小喽啰便被贾赦安排进了进草原收购羊毛的队伍,暂时消失在了长安城。
林如海和贾赦进京述职,陈肃也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了京城。
明明才两年多的样子未见,贾代善的头发已经全白,跟史氏站在一起简直不像只相差五六岁的夫妻,而是差了辈份一般。
陈肃带着两个孩子盈盈下拜,贾代善和史氏热泪盈眶赶紧叫起,然后男人们跟着留在了前院,陈肃则跟着史氏等女眷去了后头正院说话。
史氏见陈肃容颜未变本该欣慰的,可她心里只为自家孩子心疼。
“这两年你跟着姑爷到处跑,也少有消停的时候,甚至还……”想起陈肃先前中毒的事儿,史氏不禁对林如海越发不满,她一心认为陈肃遭受大难,都是因为林如海在外头不够谨慎,得罪了人的缘故。
但这屋里除了陈肃还有张氏和王氏两个儿媳也在,她也不好随意把林家的事情拿出来泄愤,只能强忍着不悦住了口。
陈肃安慰她道:“劳烦太太总是惦记我了,我跟您女婿商量过了,孩子还要正经科举,如今正是安心读书的时候,已经不适合跟着他到处跑了,所以让我就在京城带着孩子安心读书呢。”
然而史氏听了这话也只高兴了那么一会儿,朝廷形势她看得不是很明白,但也能感觉陈肃回京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缘故,不过此刻大家都正高兴,她可不会做什么坏气氛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