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弘历的心坎上,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他紧锁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近来发生的种种事件,每一件都在他敏感的神经上疯狂跳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李玉看着弘历紧锁的眉头,阴翳的面孔,忍着心中的惧怕。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皇上,冷宫萧瑟不利于养病,要不要先把娴妃娘娘接出来?这样也方便太医诊治和照看。”
弘历审视的看了一眼李玉,随即否定了他的请示。“乌拉那拉氏是因为谋害皇嗣的罪名进的冷宫,如今罪名未洗清,不好出来,还是留在冷宫,嘱咐太医好好诊治,一应份例按贵人来,别苛待了她。”
李玉被弘历的目光吓得立马缩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懊悔,今日是他鲁莽了,差点被皇上看出了端倪,要不是惢心在如懿身边,他才不会管如懿呢。
而且看皇上这样,这娴妃在皇上心中也没有多大的份量,要好好提醒一下惢心才好,再过两年惢心就可以出宫了,不要在娴妃这棵树上继续吊下去了。
李玉连忙磕头谢罪:“是,奴才鲁莽,请皇上恕罪。”
海兰开口还想假意为如懿说说话,才吐露开头,立刻就被弘历制止“好了,如懿如今是不能出冷宫了,朕不能朝令夕改,再等等,朕已经在查了。”
见弘历这么说,海兰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用一种崇拜而信任的眼神看着弘历:“臣妾相信皇上,一定能还如懿姐姐清白。”
弘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满意。对于海兰的识大体、顾大局,他心中是有所赞赏的。于是,他轻声道:“好了,此事朕自有分寸。夜深了,随朕去休息吧。”
海兰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跟着弘历回到室内。
李玉也在得到弘历的许可后,也连忙磕头谢恩,起身退下。
过了一月,海兰的小腹内有一股股灵气在涌动,无需太医的诊脉,她已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份生命的律动。
海兰怀孕了!
月光如水,海兰独坐在窗前,她细细地琢磨着后宫的局势,琅嬅没有害人的心思,苏绿筠和陈婉茵更不会,剩下的便是高曦月和金玉妍这两颗定时炸弹了。
金玉妍还好,已经生出了贵子,暂时偃旗息鼓,不会在出手害人子嗣了。
随着永珹的出生,金玉妍的野心并未收敛,反而愈发膨胀,她想让永珹变为琅嬅的养子,获得半个嫡子的身份,好为将来夺嫡增加砝码,
因此,金玉妍经常带永珹探望琅嬅,明面上是安慰琅嬅的失子之痛,实则是明里暗里试探敲边鼓,企图琅嬅收养永珹。
一旁的素瑾也在帮忙,没错素瑾是金玉妍的人,素瑾的家人全都攥在金三保手里,是金家费尽千辛万苦,通过富察夫人安插在琅嬅身边的棋子。
可惜金玉妍的努力收效甚微,琅嬅并没有要抚养永珹的想法。金玉妍是一眼障目了,永珹流着一半异族的血,除非弘历的儿子全死光,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
关键人家琅嬅还想再生个嫡子呢,哪有心思理会别人的儿子。
相比之下,高曦月的疯狂与狠辣,更让海兰感到不安。她已不再是那个被金玉妍挑唆的棋子,而是主动出击的毒蛇。高曦月不能再留了,指不定哪天看自己不顺眼就出手伤人。
海兰敢想敢做,立刻便马不停蹄地吩咐叶心布置下去。
“叶心,你去把收集到的贵妃罪证透露一点给吴书来,记住,一定要做得自然,不能让他察觉到是我们所为。”
叶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必须在孕信被传出来之前,将高曦月解决掉,反正弘历现在一直都在追查,高曦月做的事被发现也是早晚的,她也只是让这件事情提前罢了,海兰丝毫没有愧疚感。
同时,如懿早一点出冷宫,也能牵制琅嬅和金玉妍的注意力,她能有个比较安心的环境待产。
此事暂且不表,弘历这里还在彻查白蕊姬黄绮莹流产一事,他先是交给了毓瑚去查,可是毓瑚能力不足,迟迟查不出个结果,所以后来弘历又交给了吴书来去办,吴书来顿时身兼数职,又要查端慧太子死因,又要查白蕊姬和黄绮莹流产之谜。
因祸得福,吴书来居然从两件事里,发现了一些人员的重合,内务府有几个奴才竟然同时涉足于这两件事。
吴书来顿时信心大增,顺着这条暗线查了下去,他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琅嬅手底下的人,但是吴书来断定他们背后的主子不会是琅嬅,因为琅嬅害谁都不会害端慧太子。
于是吴书来秘密将这几个奴才抓来,投到了血滴子的暗牢里进行审问,血滴子的手段比起慎刑司来残酷了十倍,满清十大酷刑在这里都是常规手段。
这些奴才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刚看到这些刑具就拦不住了,立马吓得合盘托出。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洒在弘历紧绷修长的身躯上。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封密信,骨节因用力而凸起,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愤怒。
他的面色阴沉,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腮帮子微微颤动着,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此刻正酝酿着一场极度危险的风暴,黑得纯粹而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的眼中,带着刻骨噬人的戾气,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封密信,就像看着一坨令人作呕的烂肉,充满了厌恶与不屑。
然而,这场风暴并没有立刻爆发。良久之后,它渐渐隐退,藏在弘历眸子深处,化作一片看似平静的深潭。但在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更为可怕的癫狂与愤怒,只差一个引子,那风暴就会骤然间爆发,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