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也梦到过?”沈后面上惊疑不定,看得出她有些犹豫了。
她是笃信佛法的人,对佛家的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之说异常笃信。
亲女和养女同时梦到了她死后沈家满门抄斩和她的小儿子早夭,让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决定生出退缩之意。
姜妧姎和姜幼薇也对视一眼,对方也重生了的猜想在她们的心中得到了印证。
姜妧姎想质问姜幼薇当初为何要给她下华颜散。
姜幼薇则想质问姜妧姎前世为何要对她起杀意。
两人对视的目光火花四溅。
“奉陛下之命,封锁椒兰殿,任何人不得外出!”
殿外有军士用洪亮震耳的声音传达着景帝的旨意。
“姎儿,幼薇你们快走!”
沈后率先反应过来,将她们往殿外推去。
她们都是外嫁女,不必跟着她连坐。
宫门一旦封锁,等待她们的将是仰人鼻息朝不保夕的阶下囚的日子。
姜妧姎边被沈后推着往外走着,边含泪说着,“母后,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能做傻事,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沉冤昭雪!”
姜幼薇也说着,“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母后,没有做过的事不能认,不能让设局之人称心如意!”
沈后红唇颤抖着,端庄的面容布满疑虑。
姜妧姎看出了她的踟蹰,她急道,“母后,你若是认了,我、幼薇和阿笙都将成为罪人之后,受尽旁人冷眼,尤其是阿笙,他才五岁,你忍心看他受尽白眼,像个孤儿般被推来送去吗?”
“是啊,即便为了我们,你也绝不能认!”姜幼薇附和道。
说话间,她们已到了殿门口。
“姎儿,幼薇,人证物证俱全,我认不认罪重要么?”
沈后阖上眼眸,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尾如断线的珠子串串滑落。
容贵妃是在她椒兰殿的佛堂中找到的,她的佛堂中被搜出了诅咒陛下的巫蛊娃娃。
有件事她没有告诉姎儿和幼薇,早在容贵妃失踪的消息传出时,她便命人将椒兰殿从里到外盘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异样!
偏偏在陛下下了搜查令后,她宫中的管事嬷嬷李嬷嬷突然服毒自尽,随后禁卫军便在她的佛堂搜出了失踪的容贵妃和巫蛊娃娃。
这说明椒兰殿早已混入内贼,自尽的李嬷嬷就是内鬼。
可旁人并不会相信李嬷嬷是内鬼,只会相信东窗事发后,李嬷嬷畏罪自杀,而她就是幕后主使。
如今她认与不认,都不会影响陛下给她定罪!
短暂的情绪失控后,沈后睁开眼,端出皇后凤仪万千的姿态对守门的将士命令道,“长公主和二公主已经出阁,外嫁之身岂能连坐?你们放她们出去,本宫在此等候发落!”
守门的众守卫犹豫了一番,领头的看了看姜妧姎,想到了方才出去的指挥使大人,他挥挥手,“放行!”
姜妧姎和姜幼薇被沈后推着踉跄地出了椒兰殿。
殿门关闭之际,姜妧姎喊道,“母后,您相信我吗?”
沈后负手站于殿内,她凤眸轻启,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姜妧姎继续喊道,“女儿不会让您有事的!”
话音刚落,殿门关闭,不留一丝缝隙,将椒兰殿与外方的天地隔绝开来。
从椒兰殿出来,楹风和行云迎了过来。
“容贵妃可有事?”姜妧姎问道。
楹风看了看行云,嗫喏道,“贵妃娘娘不太好,她……她……”
姜妧姎急道,“她怎样?”
容贵妃现在是关键的证人,只有她最清楚这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若是她能为母后作证,母后还有一线生机。
楹风涨红了脸,犹豫道,“她一直昏迷不醒,太医看了,让陛下准备后事!”
什么?
准备后事?
姜妧姎浑身一震,容贵妃若是死了,那母后怎么办?容予怎么办?她和容予又怎么办?
她嫣红的唇瓣轻轻颤抖着,她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本宫去漪兰殿看看。”姜妧姎哆嗦着就要朝漪兰殿走去。
姜幼薇拦下她,“你现在去,容予不会想见你的!”
行云和楹风也担忧地点点头,“公主,你担惊受怕了一整日,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是啊,她的母后“杀”了他的姐姐,她是仇人之女,容予怎会想见她呢?
姜妧姎想起了方才容予从椒兰殿离去时看她的眼神,满眼的不舍。
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一个男子用不舍的眼神看着一位女子?
姜妧姎想,或许是在他不得不舍弃她的时候吧!
姜妧姎颓然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行云和楹风肩上。
这个局该怎么破?
“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找出他们的破绽,证实母后是冤枉的!”姜幼薇斩钉截铁道。
“你有办法?”姜妧姎问道。
姜幼薇的眼神如冰,淬满剧毒,“父皇说得没错,姐姐还是太心慈手软!有些人当初就不该给他们留活路!”
姜妧姎掀掀眼皮,淡然道,“你是指?”
姜幼薇红唇轻启,“贤妃、姜予初!若是姐姐直接弄死她们,哪里轮得到她们反扑?”
姜妧姎嘴角抽了抽,看来她也知道姜予初和贤妃的事是她布下的局。
“所以,你想怎么做?”姜妧姎摆出虚心好学的姿态准备聆听姜幼薇的高见。
姜幼薇满脸狠戾,“我现在就让人去金池巷绑了姜予初,逼贤妃娘娘就范!”
口口声声指责她妇人之仁的人,手段居然如此简单粗暴,姜妧姎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姜妧姎:“金池巷有禁卫军把守,你准备派谁去绑了姜予初?”
禁卫军不是吃干饭的,姜幼薇这招无异于主动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刽子手来砍!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屑,姜幼薇不满道,“我没那么傻,派自己人去!我让谢临去,谢临是淳王兄的小舅子,真束手就擒,也是淳王兄的家事,与你与我有何干系?”
谢临?
姜妧姎好奇地绕着姜幼薇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她,“谢临凭什么帮二妹妹?”
姜幼薇摆出副洋洋得意的姿态,抚着小腹,“就凭我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这个理由充分吗?”
姜妧姎张大了嘴巴,她有些怀疑她的耳朵。
“你~你怀了谢临的孩子?”
姜妧姎脑海中灵光乍现,“所以那日风眠居与谢临有苟且的是二妹妹你?”
难怪那日风眠居临时关押谢临的屋中有很重的欢好的味道。
她还怀疑过国公府的几个未出阁的女儿或者是风眠居的下人。
现在想想,敢在风眠居胡来的除了容齐和姜幼薇还能有谁?
容齐行动不便,那只能是姜幼薇!
“若是谢临不肯帮我,我就敲锣打鼓地将我怀了他的孩子一事昭告天下,我看他谢家丢不丢得起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