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殿下, 我从没有想过这件事。”
贝栗率先道。
然后垂下眼帘,避开了紫眸中浮起的显而易见的落寞。
空气变得有些生硬。
贝栗想了想,试图转移话题道:“殿下,还有多久能进到圣托斯的地界?”
“明天。”西里尔望着远方,“明天就能回到了。”
然后,四周再次陷入了沉默。
紫眸在火光中闪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身旁的沙砾,似乎还在斟酌措辞。
这时,有人掀开帐篷。
西里尔听到动静,抬起紫眸看去,看到一身白衣,金发碧眼的卡修斯放下帐帘,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殿下,时间到了,我来守夜。”
卡修斯道。
西里尔 ‘嗯’ 了一声,起身走进帐篷,将那团温暖的火团留了下来。
贝栗睡够了,不打算再回去躺着,于是枕着手臂随意地躺在沙砾上。
卡修斯在她旁边坐下,他知道她不喜欢闲聊,所以安静地陪着,没有说话。
贝栗抬手,试着在心中召唤,同时在空中抓了一下,一瞬间,胸腔瞬间变轻,她的右手多了一把红色的匕首。
或许是因为在她的身体待了一段时间,匕首的刀柄到刀尖隐约长出了细细的血管,宛如拥有了生命般。
“你认识这把刀吗?”
贝栗主动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才听到对方轻轻地 ‘嗯’ 了一声。
“你不想知道我从哪里拿到的这把刀?” 贝栗又问。
卡修斯轻轻摇头,依旧是那副模样,用一双静谧的绿眸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包容。
好像她做什么都可以,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但是他不会插手。
他只会静静地看着,直到她开口要求。
“你听到了我和西里尔的对话。”
贝栗陈述道:
“对于记忆洞察的魔法,如果你有研究,我就不需要麻烦西里尔了……”
说到最后,贝栗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卡修斯的帮助想得理所当然,这不是她所希望的。
“在记忆洞察方面,我并不了解。”
卡修斯诚实地摇头,“如果不着急的话,回到圣托斯之后,我会试着学一学,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那算了。”
“两个周。”他又改口。
“算了。”
“一个周……但或许不会成功,让我多试几次。”
“我的意思是,别管它了。”
贝栗道。
卡修斯垂下绿色瞳仁,温顺地说:“好。”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也只有你,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贝栗抬手置于心口,将声音压低了些。
“那颗心脏已经物归原主,或许是因为这把刀的存在,我才能继续站在这里……它成为了我的心脏。”
“我能感受到封锁在匕首里的、庞大到可怕的魔力,但是我没有办法使用它。”
淡眉轻轻凝起来,贝栗红眸微动,眼神中带着些期盼:
“卡修斯医生,你知道怎么解开它吗?”
最有可能知道的,只有他了。
卡修斯还是摇头,思索着说道:
“没办法解开它对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巴塞洛谬小姐,你的身体或许无法承受这些魔力。”
贝栗默了默,没再追问。
她松开手,将匕首收了起来。
天很快就亮了。
几人把帐篷收起来,乘上西里尔的飞毯继续绕路,往圣托斯的方向飞去。
到正午的时候,他们就进入了圣托斯的地界。
进到圣托斯,黑暗生物的身影一下子多了起来。
因为黑暗生物的侵袭,圣托斯的小镇变得破败不堪,地上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房屋倒塌,一片荒凉。
他们用兽形态赶路,虽然只辗转了几个小镇就回到皇城,但是路上随处可见黑暗生物的踪迹。
它们隐匿在阴影中,或是在林间游荡。
他们也撞见了不少黑暗生物,体型大的或小的都有。
西里尔和克拉伦斯一开始还使用魔法消灭了几只黑暗生物,后来发现这些黑暗生物看到他们后,没有主动展开攻击。
像是得到了谁的命令,黑暗生物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他们离开。
他们也就不再理会,直奔圣托斯的皇城宫殿。
……
圣托斯的魔法师都在宫殿守着。即使国王陛下下令打开大门,命令所有人将黑暗生物迎入宫殿里,但也没有人真的听从。
圣托斯的国王陛下已经疯了。这是大家的共识。
所以西里尔一回到皇城宫殿,躲在宫寝里的、支持他的贵族们看到希望,全跑了出来。
西里尔殿下重启了宫殿和皇城的防御法阵。
他命令魔法师和骑士团们先清理皇城内的黑暗生物,把皇城消灭干净后,再处理皇城外的小镇。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活跃在圣托斯的黑暗生物忽然全都消失。
有人看到它们像迁徙的鹿群一样,离开圣托斯,往某个方向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西里尔正给国王陛下喂药。
——卡修斯医生开了些精神安定的药,吃下这种药后,陛下才会变得安静。
西里尔的眉头微皱。
正思考着,躺在辉煌华美的床铺上的国王陛下忽然开口,激动地说了两个字:
“婚礼。”
……
-
贝栗缓缓向后,躺在躺椅上。
站在她面前的,是西里尔找来的精通记忆洞察魔法的魔法师。
一身红袍披在身上,宽大的帽兜遮住他半张脸,只有卷曲的长长的胡子代表他在年龄方面的年长。
这是服务于圣托斯皇族的魔法师最普遍的装扮了。
一身白衣的卡修斯医生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她。
如果发生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介入。
“巴塞洛缪小姐,殿下已经和我说明了你的想法。”
魔法师缓缓地说:
“但是记忆洞察这个魔法一般是使用在审问犯人身上,使用完后,对精神伤害非常大,如果你想查看自己的某段记忆,其实可以将它截取出来,放到记忆池里。”
魔法师示意地指了指躺椅旁边的琉璃质地般的、晶莹剔透的小盆,里面盛着像水一样透明的液体。
“这个方法虽然也会让你的精神非常疲惫,但是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贝栗点头。
“那么,你希望我截取那个时间段的记忆呢?”魔法师问。
贝栗说出了那个日期。
她仍记得那天晚上。
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
在那之后,三位红衣主教,还有使者月,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