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宏山脸色惊变,迈几步抓他衣领。
“怎么回事?”
保镖急促喘息,“警察刚刚围了机场,说要追查逃犯,喝令所有飞机不准起飞。”
霍宏山只觉眼前一暗,喉头腥气涌起,向后踉跄几步。
孙相宜上前扶住他,声音带哭腔,“宏山,不然我们不走了,要杀要剐,我陪你!”
“无事,无事。”
霍宏山脏腑轰鸣,连带传出的声音都颤抖。
他竭力稳住身形,轻缓缓拍孙相宜肩,“你在飞机上好好待着,我下去处理。”
“我陪你一起下去。”孙相宜擦擦泪,泪脸埋在他肩窝,“无论怎样,你不能抛下我。”
霍宏山目光幽深一瞬,点了头。
他牵住她手,“相宜,这些年,委屈你了。”霍宏山攥紧她手,“我脾气差,做事独断专行。一直以来,我忽视了你和砚深,如今父子出现间隙,是我的问题。”
男人沧桑声音带些悔意,“还有阿泯……是我昏了头。”
机舱门打开时,雨已经停了。
夜幕繁星闪烁,机场警戒灯常亮,遮掩天幕。
舷梯下,几辆警车已然围住飞机。
红蓝灯光闪烁,刺耳警笛穿破耳膜,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手持步枪,黑黝黝枪口对准霍宏山,严阵以待。
蔺霜站在特警身后,喊话,“霍宏山,放下武器。”
孙相宜眼前朦胧一片,眼角一抹湿润滑过鬓角。
她心头闷塞,有种不祥预感,反手抓住霍宏山,“宏山,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弥补的机会。”
霍宏山声调降低,余光暗睨表盘,“相宜,飞机目的地在美国,落地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他拍她手,“机舱保险箱密码是你的生日,打开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孙相宜只觉不好,眼瞳蓦然睁大,“你要……”
瞬间,一股巨力推她进机舱,保镖眼疾手快关上舱门。紧接,飞机冲上跑道,腾空起飞——
“宏山!”
霍宏山收回目光,视线移向蔺霜。
“你是薛泯身边那个秘书。”他顿一下,又问:“是薛泯……”
蔺霜表情冷漠,挥手示意,“带走。”
霍宏山瞬时明了了。
这么多年,他严密防范,没想到最终败在自己亲儿子手里。
“造化,造化弄人啊。”
霍宏山仓惶一笑,被押上了车。
……
雨停了,山中空气清新不少。
山洞内燃一簇火,微弱的、黯淡的,火光在她脸上摇摆,好似她漂泊未知的前路。
胡子和刀疤刚刚换了岗,坐在火堆旁,虎视眈眈望山洞外。
明徽睡不安稳,有心想跑。
可她不知两名绑匪打了什么结,怎么都挣不开。
明徽脑中思绪奔涌,首先排除蛮力相斗,她以一敌二,无异于找死。
但目前而言,两名绑匪暂时还未起杀心,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些办法。
至少,拖延些时间……
她舔唇,望山洞外,忽觉一道目光盯住自己。
明徽回头,见胡子虎视眈眈,望着她。
“胡子大哥。”明徽温声细语,继续引诱,“先前的条件你若不满意,我愿意加码。”
若不是那通电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只是虽然计划失败了,但两名绑匪明显心动了。
只要再循循善诱,总能撬开关口。
“你们担心国内不安全,我就把你们送到国外,钱全折合成美金,怎么样?”
绑匪咧嘴一笑,“明小姐,别白费力气了。”
“我们是亡命徒,从不奢求你嘴里这些美好。坦白说了,自从绑了你开始,我们便没想活下去!”
明徽心里咯噔一声,四肢百骸泛起冰冷。
不活下去——
“那你们的家人呢?只要活着,总能有个盼头。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声音颤抖,巨大恐惧扑面而来。
胡子眼神闪烁一瞬,明徽捕捉到他神情,忙道:“想想父母妻儿,他们愿意让你死吗?”
对方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引火苗点燃,“他们已经安全了。”胡子吸一口烟,烟雾喷薄,“这一切就不劳明小姐操心了。”
明徽目光一紧,好似有无形大手掐住脖颈,不容她呼吸。
显而易见,两人甘愿送死,是幕后主使许下了他们无法推辞的条件——他们死,换一家人永**安。
明徽神色枯槁,迅速萎靡。
她没办法了。
这时,手机铃声猝然响起,胡子草草看一眼,脸色巨变。
“快走,警察追来了!”
……
几辆警车停在路边,红蓝相间灯光映照男人冷静脸庞,薛泯已经换上了作战服。
霍宏山下了车,“确定在里面?”
薛泯点头,道:“霍总,行动危险,你最好留在这儿。”
霍砚深冷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薛总,阿徽是我的妻子,我救她,理所应当。”
他抢过薛泯手中枪,“走!”
薛泯抿紧唇,紧急关头不愿再与他争论,挥挥手,“跟上去。”
山地本就难行,尤其刚下过雨,泥泞陷人,稍不注意便会滑倒。
一队人匆匆奔向山洞。
深夜,树林幽密,远处有窸窣蛇行声,夹杂不知何种动物凶猛吼叫。
霍砚深黑沉锐利眸色染几分焦急。
明徽怕黑,他知道。
“隐蔽!”
薛泯大喝一声,霍砚深登时趴下,藏入一片灌木后。
“怎么了?”
薛泯面容冷峻,一双眸沉稳冷厉,“有人。”
霍砚深屏息,静静观察。
映照山洞壁的红色火光登时熄灭,白亮亮月光穿不透浓密枝叶,只能靠视力分辨对方。
薛泯夜视能力佳,透过瞄准镜,两名绑匪扛着明徽冲出洞穴,要逃跑。
他绷紧脸,胸膛心脏狂跳,男人喉结微动,沉稳扣动扳机。
嗖一声,子弹射中绑匪小腿。
只听一声惨叫,另一名绑匪拽受伤绑匪回山洞,明徽身影消失在眼前。
“妈的,怎么来的这么快!”
胡子身体紧贴洞穴壁,吐了口唾沫,皱眉望向刀疤。
刀疤小腿中枪,鲜血汩汩流出,铁锈腥味夹杂子弹硝烟味儿,熏人、呛鼻。
明徽恍然,心中惊喜炸开,却死死克制不外露。
刀疤疼痛难忍,吼叫,指着明徽。
“哥,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先毙了这娘们给我们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