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辙没急着卸妆,而是翻出自己的手机。
看着照片里男人难看的表情,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管重来多少次,恶心他亲爱的老父亲都是他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笑什么呢?”
“看老渣男被我气死。”他把照片递给她。
江浮看着照片里男人如坐针毡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情况。
“金毛挺好看的。”她上手揉了揉。
假发手感有点硬。
“真发的手感会好一点,你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摸到。”
他把假发摘了下来,擦干净脸上的粉底。
他本来就会画画,自然也清楚如何利用修容来改造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更柔美。
“等会宴会,不会打算穿这身去吧?”她看着那件招摇的亮片西装。
毕竟今天的宴会主人是单明雪和凌牧疆,他这一身进场,和抢风头没区别。
“怎么会?我带了件备用的。”他直接把西装脱下来,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江浮把衣服收好,随后掏出口袋里的焦糖小熊,捏在手里。
“这个归我了。”
“你这样有点像土匪,抢到啥啥就是你的。”他满脸无奈。
“只要我想的话,你也是我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笃定。
单辙交代的那些事拼凑起来看,足以说明,他拿她,没办法。
“败给你了。”他扣好衣服,把那件亮片西装叠好,装进袋子里,连带着把假发和卸妆水一起扔进去了。
他没拿熊,说明,这只焦糖小熊现在归她了。
挺好,江浮理直气壮地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拉着他的手腕。
“走吧,阿辙。”
单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与另一对男女擦肩而过。
“姐姐,他们跟我们好像。”沈稷小声地和沈淑然说着话。
沈淑然没说什么。
“赶紧去宴会厅吧,别让你明雪姐姐等太久。”
单老让佣人把自己推到了门廊那。
这个方向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宴会的盛景。
“出来吧。”他看向角落。
对方犹豫了一会,踏出了脚步。
“爸。”单从青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已经和记忆里那个温柔儒雅的老人有了很大的不同,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你看着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他看着眼前女人的脸。
“人总是会长大的。”单从青站到他身边,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他听着楼下的声音,“今天小雪的订婚宴,多热闹……”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非凡,新人脸上的笑容也真挚。
“可惜,我没去过你的订婚宴,有点遗憾。”他握着她的手,“那是什么样的?”他询问着。
“我和他当初并没有办宴席,简简单单拿了证书,就这么结束了。”
“那真遗憾。”
“不过他后来倒是给我补过一个婚礼,他亲自安排的细节,很热闹。”她回忆着。
在制造惊喜和浪漫方面,盛榆确实是个人才。
可惜太花心了。
老人靠着轮椅,想象着,“那我没去成,真的很可惜。”
单从青洒脱一笑,“那不重要了,我已经和他断了。我现在离开他,自己开了家公司,生意还不错。”
老人合上眼,思索了一会,“我的病本来活不了多久,后来,单家突然来了一位专家,是你请的吧?”
那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可能命数已尽,谁知道那个专家确实有些实力,硬生生让他再多活了几年。
“是,我对你们,总是有愧疚的。”她轻轻握着老人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捏着他的指头。
她年少时活得恣意,但日渐成熟后,才发现自己对亲人的忽略。
老人家时日无多,也不知有多少时间能让她弥补。
“一家人,不用说太多。”
她会愿意见他一面,就已经足够了。
似乎,人越老越容易看透许多东西。
他的女儿,没有在外面被折辱成吃相难看的疯子,依然能活得洒脱,就说明他的女儿,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模样。
他突然想到林址芳,在作画途中突然晕倒,再之后,在病床上插满管子,撑了许久,最后停了药。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像址芳那样,成为在病床上挣扎的可怜人,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生机消失。
但人生总有一些时候,是觉得自己死而无憾的。
就像现在,他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看到了址芳最后的作品,许多遗憾被慢慢填满,他也无所谓自己日后如何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推我去休息吧。”
“走吧,爸。”单从青推着老人,去了休息的地方。
宴会厅。
正是新人敬酒的时间。
凌牧疆跟着单明雪走到桌前,说完了一些敬酒的话,开始给单明雪倒酒。
“淑然,我们碰一个。”单明雪举起杯子。
她的目光落在沈淑然身边的沈稷身上,两人的目光有些暧昧。
沈淑然面上虽然笑着,手却掐了一把沈稷,“百年好合,我就等着你们下次办婚礼了。”
凌牧疆笑着应承了几句,再不言语。
他看得出来,这三个人的关系,非常有趣。
单明雪对他要求三从四德,自己玩的倒挺花,双标到这个份上,还真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防着她一点。
他扫了一眼江意燃那桌。
桌上,孟绵不语,只是一味的炫饭。
他给江意燃发了条消息。
【你待会散场后,记得把人带出去。】
江意燃盯着消息,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燃姐?这个醋溜排骨好吃。”孟绵抬起头,疑惑。
江意燃有点不想搭理她。
“哦,凌总给我发了消息,让我等会跟着你走。”她想了想,提醒一句,“散场人很多,这次你别丢下我。”
江意燃心情烦躁。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孟绵这样聒噪的女生。
她一抬头,有看到江浮和一个酒红色西装的男生走在一起,似乎心情还不错。
“江小姐,我们听单先生说,你是因为一幅画,被单老赏识的?”
“是,那幅画,单家不日就会挂出来。”江浮从容应答。
莫名地,心里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