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演员穿帮,演员所经受的慌乱和恐惧是难以形容的。
因为这一次穿帮,就意味着他演砸了,也意味着一整场戏剧的污点,甚至意味着他演艺生涯的结束。
后果很糟糕吧?
但仅限于此。
芙宁娜如果穿帮如果暴露的话,会怎么样呢?
在她想来,她一旦暴露,整个枫丹就再也无法被拯救了!
所有人都会被淹没在海里,所有人都会被溶解,只留下水神一个人坐在神座上孤独的哭泣。
那样的结果,她不要啊!
所以她逼迫着自己,演下去,继续演下去,不知道要演多久也要演下去。
不能停歇,不能暴露啊!
可是今天……暴露了!?
眼看着芙宁娜恐惧到瞳孔都失去了焦距,古尘赶紧安抚她:
“放心,芙宁娜,你没有暴露,一切都还好好的。”
芙宁娜脑子相当乱。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话,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人,但最起码的逻辑思维她还是有的: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一切……”
忽然,芙宁娜反应过来,继续勉强支撑演绎:
“不对!不对!
咳咳,不知道哪里来的异乡人啊,你刚刚在说什么?
真是不知所谓,作为神明的我都没有听懂呢!”
古尘心疼的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芙宁娜,在我面前,你没必要演绎了。
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的痛苦,知道你的迷茫,知道你的麻木,也知道你的坚持。
你可以找我倾诉,你可以在我这里得到放松,你可以……依靠我。
因为我不是提瓦特大陆上的人,我是异世界的来客。
一些事情就算倾诉给我也没有关系的,更何况我早就知道了。”
芙宁娜震撼的后退一步。
她全身包括心灵都颤抖起来,此时此刻头皮发麻心如波涛。
真的……真的可以和他倾诉吗?
他……他说他不是提瓦特人,他是异世界的来客!
应该没关系吧?和他倾诉应该没关系吧?
可是……如果他在骗我呢?
不会,听他的话,他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
我……我好想找个人倾诉呀,好想找他倾诉呀,我很早之前就崩溃了,现在也只是在麻木的支撑啊……
我……我……我真的可以……
为了取得芙宁娜的信任,也为了让芙宁娜鼓起那一丝丝的勇气,古尘进一步道:
“芙宁娜,快了。
你已经坚持了几百年,你的使命就快结束了。
镜中的你向你承诺过,一切都会在一场盛大的,如同戏剧般的审判中结束。
这是真的,那场审判就快到来了。
用不了几年,枫丹人的罪孽就会被洗清。
人们不会溶解在海里,水神不会孤独的坐在神座上哭泣,一切都会得救的。
这都多亏了你啊,芙宁娜,多亏了你这么多年的坚持。
芙芙,好样的。”
前面古尘一声一声的芙宁娜,芙宁娜还能绷住。
可是最后这一声简单又动容的芙芙,好像昵称一般亲切又随意,直接让她破防!
从来没人这样称呼她。
曾几何时,她也想这样被称呼啊!
终于,水的女儿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的眼泪哗啦的落下,她终于忍不住要倾诉了。
蹲下身子,捂住双眼,芙宁娜高声呜咽,哭得稀里哗啦:
“对……对不起!
我……我撑不住了!
呜呜呜呜呜呜……”
哭嚎回荡在梦境里,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如同洪水爆发一般不可阻挡!
甚至,此时此刻,真实的外面,枫丹廷沫芒宫水神居所卧室里,芙宁娜躺在床上安眠着。
保持着安眠的状态,然而她的眼泪却不断落下,很快打湿了枕头。
梦境之中的古尘挥了挥手,他周围的物品开始发生变化。
他没有选择沙发,而是选择一个宽大的秋千。
和芙宁娜并排坐在秋千上,古尘一边轻摇慢晃,一边轻轻拍着芙宁娜的肩膀,竭尽全力给她最大的安慰。
如果不是担心突兀失礼的话,他早就抱过去了,哪里还需要这么谨慎?
可是,谨慎是必须的。
芙宁娜难得有了一个他这样的倾诉对象。
要是因为他太过直接,导致芙宁娜被吓到,再次不肯倾诉怎么办?
所以,一切得循序渐进,一切得慢慢来。
夜还很长,梦境里的他们时间有的是。
芙宁娜可以慢慢倾诉,古尘可以慢慢听。
就在这秋千上,芙宁娜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慢慢止住哭声。
就在这阳光下,芙宁娜缓缓的将她的一切叙述了起来。
就在芙宁娜身边,古尘专心致志的听着,只当倾听者。
不知不觉,一夜梦境过去了,时间来到早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提瓦特大陆竟然没有明显的时差。
枫丹那边到早上的时候,蒙德这边也是早上。
不得已和芙宁娜在梦中告别,承诺她今天晚上还会与她在梦中相会。
在芙宁娜忐忑希冀的眼神中,古尘的意识离开了。
顺着来时路,也就是联通提瓦特大陆的水脉,古尘恍惚又迅速的将他的意识回拢到自己身体里。
这一刻,枫丹的芙宁娜和蒙德的古尘同时醒来了。
芙宁娜睁开眼睛。
她看了看周围一如既往几百年没改变的房间,有些怀疑昨天晚上是否都是梦境?
不,那本来就是梦境。
她只是担心,梦境里的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
如果她从未得到过,又何谈失去呢?
所以芙宁娜十分恐惧,十分害怕那都是假的。
她害怕那个叫做古尘的朋友,今天晚上不会再来她的梦里了,她又要变得孤身一人,痛苦孤寂又悲凉。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芙宁娜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的枕头……全都湿了!
难道是自己的泪水沾湿的吗?
泪水是真的……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在梦境里……也有可能是真的了!
她的心咚咚咚的跳了起来,她无比希望那是真的,又无比恐惧那是假的。
芙宁娜知道,自己今天一整天恐怕都要在忐忑中度过了。
神明……也有资格请假吧?
要不然……今天不出门好了!静待晚上!
就这样,芙宁娜做出了这几百年来,第一次似乎有违神明身份的举动,也是第一次的小小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