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并不晴朗,因为狗太阳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同月亮私会去了。鹅毛般的大雪仿佛是铁铅一样拍在行人的身上,拍得行人老脸生疼。
车大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氅,缩了缩脖子。今年的帝都,冬天是真的反常,暴雪,大雪撒着欢的轮流着来帝都串门。前一段帝都下属的多台县县衙就被暴雪压塌了,狗县令原本领着众多小妾做运动,结果乐极生悲,直接就被压塌的房梁送走见他的太奶去了。
车大少摇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要不就说这狗县令上辈子肯定干过啥不为人道的事呢,满屋子十来个人,嗝屁的还就他一个。那些幸免于难的小妾们,倒是被他那牙都快掉光了的老爹直接给接收了。你说好玩不好玩?
昨天跟着那个叫梅大运的见习牙子去看了武勋街的那套房子,结果差点没把车大少给气抽过去。
当推开宅子大门的时候,车大少第一眼就惊了。这他么的是人能住的房子?满目破败,落在眼里的都是说不出来的破落。
车大少无语的伸手指着梅大运,哆哆嗦嗦的最后化为一记响亮的耳光。
梅大运捂着肿胀的半边脸,呸的一声,连牙带血的吐了一地。
“你,你凭什么打人?”梅大运心里委屈啊,你看房子,如果不满意,那就不看了呗,可你打我这又是要搞啥?不知道我二叔在牙行界的影响力么?呸!狗东西,以后你就别想在帝都买到房子了。
“打你?没一刀剁了你,都算本爵爷心善了!”车大少一把抓住梅大运的脖领子,愤怒的吼道“你他么的告诉我,这是他么的给人住的地儿?”
话音未落,两头浑身是泥的小肥猪就从二人身前呼啸而过。二人愣神片刻,又奖赏给了梅大运一记清脆的耳光。
这宅子以前可能确实是人住的,可现在破落了,看起来倒是更像是万兽园。有鸡有鸭有山羊,有猪有狗有大鹅,反正就是没有人活动的踪迹。
许是原来的人家遭了大难,家里的这些牲畜来不及处理,从此就在这栋宅子里野蛮生长了下来。
————————————————————————————
梅大运的二叔梅介草,迈着虚浮的步伐心满意足的来到了他好不容易做大做强的牙行,结果也没看到他那个倒霉的侄子主动给自己上茶,这就让他心里不是很痛快。要不是为了省钱,那他是打死也不会接收这个自家大哥家的傻儿子的。不过也就是提供点吃食,至于工钱,那你想都不要想。花一样的钱,我招点熟手他不香么?
结果屋里屋外的一顿寻找,还是隔壁卖烧饼的大郎媳妇告诉他,一大早就有个穿麒麟公服的人来买宅子,可能是你家大侄子领着去武勋街看房子去了。
梅介草心头一惊,武勋街的宅子也是自己前段时间设计从别人手里抢夺下来的,还没有进行清理,被逼死的原主人还没从里面运出来丢到乱葬岗喂野狗呢。这狗犊子蠢大侄儿就这么活生生的领着人去看宅子去了?
我滴那个天爷啊,那人还穿的是麒麟公服是吧?那不是身有爵位,起码也得是深受皇帝宠爱,被赐公服的三四品朝廷大员啊。这要是被人家看出端倪,那自己还能落下好?不被扒下一层皮那都算祖坟冒青烟了。那群官老爷还有好人?那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衣冠禽兽!
所以当梅介草慌慌张张的赶到那处破落院子的时候,看到的是车大少正骑在自己大侄儿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招呼。吓的他心都快从肚子里蹦出来了。
“这位官爷,手下留情啊,小人的侄儿不懂事,冲撞了官爷,还请官爷息怒啊?”梅介草连滚带爬的赶到车大少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哀嚎道。
车大少也是打的累了,就顺势把梅大运当成了凳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掏出烟点着,舒服的抽了一口,一脸玩味的看向跪在一边的梅介草,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是谁啊?你说本爵爷满心欢喜的过来看宅子,结果你们这是给本爵爷看的是个啥?万兽园么?就这破破烂烂的院子你们好意思拿出来卖?起码得打扫打扫嘛,简直耽误本爵爷的时间你说对也不对?”
“对,对,对。”梅介草擦了一把冷汗,还是个爵爷,穿麒麟公服那最低也得是个伯爵啊,不过还好,起码这货还没发现后院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爵爷说的都对,是我这大侄儿不长眼,还没打扫过的宅子就拿出来给爵爷看,你说他这不就是找抽么?”梅介草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小人也该抽。没教育好自家的侄儿,这才让这个乡下来的冲撞了贵人,都是小的该死。”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车大少打断梅介草的话,把烟头掐灭,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院子确实是看起来有些破败,可是吧,爵爷我还真就看上这块地了,你说咋办吧?”
“啊这……”梅介草也是一愣,这宅子都破落成这样了,你还给看上了?还咋办?你知不知我也很难办啊。
“嘿嘿,既然这宅子入了爵爷的法眼,那小的肯定得把这宅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啊。”梅介草点头哈腰的说道。
“那就麻烦老板啦。”车大少瞥了一眼梅介草,轻飘飘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五个下品灵石,这宅子爵爷买了。”
“啥?啥玩意儿?这么一套宅子你五个下品灵石就买了?”梅介草不可思议的看向车大少。虽说我这宅子来路不正,可你这不也是明抢么?还要不要脸了?
“呵呵。”车大少面无表情的看向梅介草“梅老板,后院那十多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可都是你的杰作吧?”
“啊?”听车大少这么说,梅介草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
想想昨天讹诈过来的宅子,车大少嘴角上扬,自己终归是变成了善恶不分的那群官宦人士了啊。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也只是让梅介草把宅子收拾干净而已,五个下品灵石虽然确实是少了一点,可你就说本爵爷付没付钱吧?
“戮金伯,陛下现在有空,随咱家走吧?”司礼监提督王受恩尖细的声音从车大少头上响起。
车大少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包上品灵石,顺手塞进王受恩的袖笼里“麻烦王老公啦。还请王提督给小子在前面引路了。”
“哎呦,戮金伯你客气了,给爵爷引路,那不就是咱家应该做的嘛?”王受恩抬抬衣袖,感受一下灵石的分量,那笑容可掬,像极了盛开的菊花。抓起车大少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戮金伯有心啦!”
被太监抓住自己的手,车大少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悄然抽出自己的手,笑呵呵的说道“公公哪里的话,不过是小辈献给公公的一点茶水钱而已。公公,今天陛下心情可好啊?”
“好,好着呢。戮金伯也是来的巧了呢。”王受恩轻轻拍了拍车大少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草!这狗太监不会是拿化骨绵掌拍我呢吧?
随王受恩刚进御书房,车大少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撅着大屁股朗声说道:“臣,戮金伯,太子府少詹事车大少,参见陛下。圣躬安否?”
“朕躬安。”武威帝轻轻的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陛下。”车大少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回道。
“戮金伯,难得你主动进宫见朕啊?”武威帝笑眯眯的问道“说吧,你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了?”
“没有,没有。”车大少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臣自从知道了顺义伯去东北的目的之后,这几天一直是吃不好睡不好,就想着还有什么能为陛下分忧的地方。臣文不可治国安邦,武又没有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本领。愧受陛下赐予臣的爵位啊,这不今天早上,臣就终于想到怎么报答陛下的厚爱了。”
“哦?”武威帝饶有兴味的看着车大少,冲王受恩使了一个眼色。
王受恩立马心领神会,搬来一张锦凳放在车大少跟前,笑着说道:“戮金伯,陛下心疼你,给你赐座呢。”
车大少立马噗通一声跪下,感动的声泪俱下“臣何德何能,居然受到陛下如此恩赐。臣定当尽心尽力,为陛下,为帝国竭尽所能办好陛下交给臣的每一件差事。”
“呵呵,戮金伯,你不实在啊。”武威帝笑着说道“怎么回了趟东北,就变得油嘴滑舌了呢?想来是我那哥哥把你给带坏了啊。说吧,你今天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要不就说陛下您英明呢,臣一张嘴,您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猜到了臣都是被辉发王给教坏了。”车大少谄媚的说道,至于是不是把自己老丈人给卖了,爱咋咋地吧。
“臣想参与帝国追捕转世佛子一事,整天白领陛下的俸禄,臣内心也是十分不安的。”车大少躬身说道。“还望陛下给臣一个为陛下尽忠的机会。”
“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啊。”武威帝笑着从御案上抓起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车大少立马屁颠屁颠的给武威帝把火给点上了。
落后一步的王受恩心头一动,嘶!这傻狍子有眼力劲啊,要不咱家把这厮招到司礼监来吧,日后必然也能接过老奴的衣钵,发扬光大,把司礼监的辉煌继续下去。看向车大少的眼神愈加的柔和了。
被王受恩惦记上的车大少,没来由的只觉得裤裆一凉。狗狗怂怂的瞄了一眼笑的慈祥的王受恩,登时警铃大作。
死太监,那看本大少那是什么眼神?
好怕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