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一听到声音在背后响起,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许归宁的眼睛。
朱唇轻启,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许归宁紧盯着她的眼神,莫名的觉得她的眼神有些眼神。
不自觉的移开视线。
许阿奶听到这话,连忙跑出来。
“又是你这死妮子……”
许阿奶叉着腰站在许一一跟前,语气十分凶狠。
她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成一道道沟壑,那干瘪的嘴唇快速地开合,口中吐出的话语如淬了毒的利箭。
许一一将五渊腰要转过来的小脑袋捂住,直勾勾的盯着许阿奶看。
“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方才许勇也没说你这是被人收拾的,说不准你就是那倒霉的命,上个茅房都能出事。”
许一一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说着。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整日里不安分,跟你那个阿娘一样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跑出去抛头露面,也不知道跟那个男人鬼混……”
话还未落地,许一一眼神一凛,手臂迅速扬起,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许阿奶脸上。
许阿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愣在原地,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只见她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与愤怒。
刚要开口呵斥,许一一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里,许阿奶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呆呆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周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
族人原本只是好奇地围观看热闹罢了。
看到这番场景,此刻也都僵在了原地。
阿大叔手捂着胸口,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被这一幕惊得心脏都差点停跳。
许安阳站在人群里则是满脸惊愕地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破这充满震惊与紧张的氛围。
之前许阿奶闹事的时候,许一一大多都会讲道理的。
动手打人还真是少见。
不过大家伙也能理解,毕竟哪有亲阿奶说自己孙女是狐媚子的。
这样败坏孙女的名声。
这不是缺心眼吗?
“叔奶你嘴要是用不上便赶紧缝上吧,没得说这些话出来得罪人,得亏我太爷不在,要不然怕是不好收场。”
许安阳反应过来幸灾乐祸的说着。
看着许阿奶狼狈的模样,顿时忍不住挤出一抹笑来。
许归宁在看到许一一打人的那一刻,便后退了。
生怕他阿娘连累到自己。
但也在看到许一一打人这么干脆利落的样子,莫名的对许一一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许一一虽说瘦,但是看着与他一般高。
将他推到茅坑里肯定不在话下。
还有一个他没说的是,身上莫名多了几道痕迹,虽说印子比较浅,但也能看出来是被人抽打过的。
这才是他会怀疑是有人谋害他的原因。
一想到那个人可能是许一一,他阿爹说不知道也能理解了。
到底是自己亲孙女呢。
多少还是要包庇一下的。
许一一随后跨过门槛,前脚刚踏入,一股浓烈的酒味便扑鼻而来。
她不禁微微皱眉,目光扫向老头。
只见他头发凌乱,眼睛里还带着些未睡醒的惺忪。
身上那件旧布衫皱巴巴的,满是隔夜的酒气,怕是昨晚又一个人喝了不少酒。
“这是又喝了多少?一身的酒气……”
许一一无奈的开口,老路那么大年纪了还把酒当水来喝的。
劝了也不听。
“一点点……”
老路比了个手势,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心虚。
“我可没喝多,就是没洗澡而已。”
老路耸耸肩,将门给带上。
许一一无奈的摇头,将五渊抱到摇篮里边儿。
那老路看到五渊的小脸皱巴巴的还有些担忧。
“哟这老小是不是不舒服呀?看着怪难受的样子。”
老路巴巴的问着,语气带着关心。
“你离他远一点,他就不会不舒服了,一身的酒气也不知道洗洗干净。”
许一一再一次无奈,老路一听。
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老路阿公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吃早饭。”
四海吆喝一声,迫不及待地将小篮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卸在桌上。
献宝似的把里面用荷叶层层包裹着的虾饼跟大海碗装着的鸡汤馄饨一样样摆开。
刹那间,院子里香气四溢,鲜美的味道直往人鼻腔里钻。
老路本还残存着几分醉意,被这诱人香气一激。
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空空之感愈发明显。
他瞧了瞧桌上的美食,又看看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不禁有些赧然,抬手挠挠头,转身快步走进里屋。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一阵忙碌的声响,阿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杂乱的床铺,将散落在地的衣物捡起归整。
随后将地上的酒瓶给收拾出来,又翻找出干净衣裳进了盥洗室。
随后,“哗啦”一声,一身酒气被洗掉。
这才清清爽爽地坐下来,尝尝四海端回来的鸡汤馄饨。
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老路阿公待会儿你教我跟师父一套新的拳法。”
四海托着肉嘟嘟的小脸坐在石凳上面。
老路毫无防备,嘴里的馄饨猛地一噎,喉咙里一阵发痒,“咳咳咳”地剧烈呛咳起来。
“我说你小子不愿意做我徒弟也就算了,平日里我教你不打紧,怎么还拉上你师父来我这学艺了?脸皮咋这么厚呢?”
老路不客气的捏了捏四海的脸蛋子。
小孩儿也不恼,咧嘴一笑。
“那你教不教嘛?”
四海撒娇的说着,老路一听心软软。
“教教教……别说是拳法了,你让我教啥我都教。”
老路说着转过头继续吃着馄饨。
四海得了保证,扭头跑去跟阿月分享喜悦。
……
“一一姐是不是得出海了?”
许安阳蹲在地上冲洗着岛上背过来的青菜,看到许一一在给五渊换衣服。
直接这么一问。
“是要去了,待会儿阿云婶子到码头你去将今天的食材扛回来。”
许一一叮嘱了一句,随后将换好衣服的五渊塞进小摇篮里面拎着就要出去。
“一一姐五渊就留在食馆里面呗,我们大家伙都能照顾着。”
许安阳提议道,许一一摇摇头没同意。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
随后从后门出去。
许安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缺心眼的,常常忘记有个小孩儿需要时时看顾着。
阿月脑子不太清醒,也是个小孩。
四海年纪还小,让他带五渊,他能抱着五渊到处去。
稍稍不留意就不见人影了。
至于老路这个年纪最大的,反倒是最不靠谱的那个。
满脑子想着喝酒,喝上头之后哪还会顾着小孩儿啊!
这般想着许安阳叹了一口气。
尔尔不在,这个食馆里好似少了点什么似的。
少了半根主心骨。
……
许一一自食馆出来,一路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医馆。
在后院寻到正整理药材的尔尔。
“尔尔,待会儿我得要下海,五渊放在那边我不放心,你帮大姐看着五渊。”
许一一将五渊躺着的小摇篮放在桌子上,小孩儿乖乖的捏着小手在玩。
尔尔忙不迭点头,“放心吧!大姐,五渊也是我弟弟,我会照顾好的。”
小姑娘很是认真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