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空、陆晴和空明三人御物顺着冥河飞行,光亮就在前方,可以略微感知到阳间传来的温暖。
但与此同时,身后铺天盖地的阴沉黑雾正对他们穷追不舍,李长空回头朝着黑雾中看了一眼,隐约看见几个鬼影,看的不是很清,但能感受到对方修为非凡,不是普通鬼卒,至少是阎罗鬼王身边的心腹。
“往生不可追,死路总同归,千载百鬼径,难逃一轮回——”
身后黑雾响起令人心惊胆战的呼声,仿佛要把三人压入尘土永世不得翻身,难逃轮回,心志稍弱的魂魄,在此绝望的压力下早已放弃反抗。
见那逃向阳间的三人不为所动,黑雾中杀气暴起,突然冲出一黑一白两个鬼影扑向三人,感知到身后敌袭,三名掌门放弃逃命,一齐回身挥出一掌,重击那黑白双鬼。
冥河水荡起一阵浪潮,三人和黑白双鬼同时向后退去,双鬼飞入黑雾中,黑雾融入他们身体,完全消失后,李长空才看清前来追捕他们的是一支庞大的鬼卒大军。
“三位何必执迷不悟,阳寿终有尽时,幽冥之地总是尔等归处!”
那为首的黑白双鬼,便是阎罗鬼王座下的黑白无常,身后鬼卒抬上来三个竖立的棺材,没有棺材板,棺材内贴着符咒,黑紫色灵力化作的锁链围绕在周围。
“都已经是鬼了,还要躺棺材?”李长空的关注点总是有些奇怪。
“估计躺进去,也没资格往生轮回了。”陆晴道。
李长空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这并非是他运功累出来的汗,而是从他之前干了整整一坛离魂酿后,气息就一直躁动难耐,脸上泛起红晕,呼吸都是酒味儿。
陆晴和空明十分担心他的状况,但只有李长空自己知道,他此时身体里充满力量。
但这股力量还不够,还能够再填充更多。
“二位,一会儿你们先去鬼域出口等我,李某自有办法摆平他们。”李长空道。
“不可!刚才一击,便能探出黑白无常两人合力便有上仙以上的修为,你一人如何抵挡?李长空,你又想做这潇洒英雄?”陆晴斥道,毫无退意。
“黑白无常能利用鬼域中四处的鬼气运功,此地是他们主场,现在不走,谁也别想走。”李长空道,掏出鬼差令牌,塞给空明。“大师,你能顾大局,切莫优柔寡断。”
黑白无常冷笑一声,白无常观察李长空多时,对黑无常道:“那人修为最高,但他被酒意扰乱,实力受损,上!”
黑白无常,双掌运功,四周黑色鬼气全被他们吸入体内,凝聚掌中,朝着李长空打来。
“李某,可还有东西没使出来呢。”李长空道,三分醉意的眼神晃了晃,拿出一坛离魂酿,一坛酒,一柄剑,逼人剑气,不但把面前鬼气扫开,还把陆晴和空明推开了。
“走!”空明抓着陆晴的胳膊,带着她赶紧离开了。
李长空当着百鬼的面,提起那坛离魂酿,江河入海一般,仰面灌入自己口中,一刻不停,几息的功夫,便喝了个精光。
浑身经络,仿佛突然开窍,一股磅礴的真气冲击着他根骨经脉,再也压制不住,似江河决堤,惊涛骇浪。
黑白无常几乎能看到李长空身上流动着真气,黑紫鬼气环绕全身,杀向李长空,身后鬼卒见状,提起手中镰刀,也朝着正畅饮的李长空冲去。
李长空身上,好似传来咔嚓一声。
他突然一声暴喝,酒坛中注入着汹涌的真气,重重砸在地上,爆炸出的气浪,仿若排山倒海,吞没了黑白无常和全数鬼卒。
他们被气浪掀飞在天上,恍如定格,李长空携着这股狂暴力量,冲了过来。
“一酒一凡铁,千杯亦不醉——”
李长空一掌使出浑身解数,空中的黑白无常仓促接掌,一下飞入人群,撞散了鬼卒大军。
“邀月饮长空,醉卧乾坤中——”
濯尘剑锋芒难挡,李长空身影纵横闪烁,鬼卒动作与之相比就像静止,完全无法抗衡。
“一剑破阴阳,再斩吞日月——”
剑刃未至,剑气便已斩开魂魄之体,几剑过后,鬼卒大军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震怒的黑白无常。
稳住身形后,又朝李长空打出一掌,李长空一掌对两掌,霸道之力直接把两鬼的护体鬼气震散,不受控制向后飞去。
“逍遥天地间,不癫不成仙——!”
哐当——李长空已抢先一步冲到两鬼后面,将两口附着镇魂咒法的棺材对准飞来的黑白无常,不偏不倚,把两鬼装了进去。
“你……!”被棺材的镇魂咒锁着,莫说挣扎,连说话都费劲,黑白无常大眼瞪小眼怒视着棺材外的李长空,污言秽语全成了不清不楚的支支吾吾。
“呕——!”李长空突然吐在地上,酒意上头,有些歪歪扭扭地扶着两口棺材。
“呃——喝太多了。”李长空呸了几口,转过身看着棺材里两张盛怒的鬼脸。
“无意冒犯两位大人,待李某成仙,亲自前来赔罪。”李长空笑道,扭头朝着光亮之处走去。
啪——毫无征兆的,走出去不到五十步,他直接醉倒在地,棺材里两个鬼,还在扑腾着试图求救。
……
玄慈带着姜焱凌和杜瑶光来到一处悬崖,下方传来湍急水流声,玄慈向下望了一眼,回头对二人道:“这里便是冥河了,此处水流急,无需渡舟,水流之力便能把你们带到阳间酆都。”
杜瑶光点头,上前下意识便抱住了玄慈,她心里总是不舍的,即便面前的师父只是一缕魂魄,她也觉得和从前一样亲近。
玄慈的胳膊,被杜瑶光的阳气一碰,消散了一瞬。
杜瑶光赶紧收回双手,生怕弄疼了师父,但收不回眼中的哀伤。
“好孩子。”玄慈和蔼笑道,主动握住杜瑶光的手,还去抚摸她的脸颊,魂魄之体的双手扭曲了一下,但这股刺痛被她忍下了,毫无异样。
“师父,徒儿……徒儿不舍。”杜瑶光低头道,她多想再像孩子扑进母亲怀里那般,再拥抱一次师父,可是她的阳气,是作为魂魄的玄慈所不能承受的。
“人,终有一死,为师仙缘不足,成不了仙,即便活着,也只能活数十载了——”玄慈道,她的心里,又如何舍得她的徒儿呢。“小薇,你是一定能成仙的,师父能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归属,看到你有望渡过情劫,也是无憾了。”
杜瑶光抿嘴,眼泪又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
玄慈看向姜焱凌,道:“姜教主,还望你不要负她,小薇的情劫,到此为止吧。”
姜焱凌郑重点头。
玄慈轻抚杜瑶光的玉手,渐渐,把手收了回来。
“孩子,保重。”
杜瑶光望着玄慈透明的身子渐渐离去,突然,朝着背影道:“师父!”
玄慈一怔,回头看去,发现杜瑶光已双膝跪地,双手放于头顶,如二十多年前那样,对她行了叩首拜师礼。
“弟子杜瑶光,拜见师父!”今日女子清亮的嗓音,一如那日稚嫩的童音。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好孩子,起来吧。”玄慈笑了,这句话,是她在回想那日她的回答,并非从她口中说出。
此时的她微笑着沉默,看着伏在地上的杜瑶光。
杜瑶光抬起头,面前的师父,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了。
姜焱凌蹲下身,抱住了哭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