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的手艺依旧要死不活，饭后迟绪瘫在沙发上揉着肚子，使唤着林霁予去帮她找胃药。
“迟绪，改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迟绪的胃病似乎并不轻。
接替迟绪揉肚子的动作，手掌搭在了她的腹部。
迟绪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剧烈地笑了起来，看得林霁予一头雾水。
“霁予，你听过那个梗吗？”迟绪边笑边说，“就是铁t的嘴硬梗，长十个肿瘤到她们那都能成为勋章的。”
林霁予茫然摇头，“我不知道，铁t是什么意思？”
迟绪：……
“你好无聊。”这个笑点居然只有她能get到，太可惜了。
林霁予还想努力一把：“你解释给我，我就会明白。”
“这个还真解释不了，梗这种东西吧，它的笑点就在于意会，一旦解释了它就变得好无聊。”迟绪一个人乐了半天，伸手就想去摸烟盒，实现她“饭后一支烟”的快活，“早点回去休息，冰箱里的捞汁小海鲜你带去吃，我吃那些胃疼。”
所以——
林霁予心说，还是要去医院。
迟绪抓住了那只温暖的手，琥珀色的眼瞳含笑盯着林霁予，“老实点，揉就揉，不要摸，我怕痒得很。”
林霁予抿了抿唇，垂着眉眼的模样无端有些可怜。
迟绪：……
“过去，总是要你替罗一冰承担起她的责任，委屈么？”心软时，林霁予却冷不丁开口，没头没尾地问了那么一句。
打火机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迟绪松了手，想起来去够不远处的烟灰缸，林霁予却像是猜到了似的，弯腰过去，把烟灰缸挪到了迟绪跟前。
烟雾随着迟绪的吐气升腾，她慢慢悠悠轻声说了一句：“霁予，我的委屈不在于此，伯伯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坏人，就是个普通的、正常的人，我对他从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对我妈好，他做得还不错，而他超纲的一点在于……”
在于什么呢。
迟绪闭了闭目，“我妈在钱这件事上对我管得挺严的，我阿姨他们都奉行严格穷养，到我这也不例外，我读大学，生活费覆盖的是衣食住行所有，会有不够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会给我补一千，她不会转账，每次都是伯伯代劳，伯伯就会直接给我打三千块钱，叫我不要省。”
“我成年去学驾照，教练一拖四，两男两女，但他只会打骂我一个，我觉得不公平，在家气的一直哭，和我妈发脾气说不要再去学车了，我妈心疼钱，硬逼着我去学，伯伯他出来劝我妈说算了，我不想学就以后去学，学费他来承担，而我当时气的什么都顾不上，以为他也是出来当说客的，直接叫他闭嘴，当着他的面把椅子都掀了。”
“后来我妈说，我发完脾气舒坦了，拍拍屁股就走了，伯伯去了很远的地方去买我爱吃的糖糕。”
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细数下来，罗有成的第一选择是亲生女儿，符合人之常情，但这么多年他对迟绪的照顾也不是假的，“他没有我爸那么有能力，但他尽力了，所以他对我和我妈怎么样，我也会对他怎么样，没什么好委屈的。”
和林霁予一样，迟绪对身边人没什么要求，她能够理解所有人的不容易。
诡异的割裂感再次将林霁予包围，迟绪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细想却有很多矛盾。
譬如以她的资产，不会遇到上学时候生活费不够的情况，又譬如……以她去罗家见到的情形，罗有成和迟绪，礼貌有余，亲近不足，是没有相处过多久的生疏。
可迟绪口中说出来的，倒像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模样。
“那你的委屈在哪，绪绪。”林霁予又开始给迟绪揉肚子，动作轻柔，揉得迟绪眯了眯眼，像只午后倦怠的猫。
“在于不知道，有太多事是我没有找到答案的，就像你在找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在找。”迟绪利用现有的资源，推进了老房子变成危房的进度，她想看看乡下老房子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
想看看爷爷毫不掩饰他偏心的模样。
或许——
她还会推进那件事的发生。
不然，还有五年时间，彼时罗一冰的二胎都三岁了，等待的人生太过枯燥无趣，她不想再等下去。
重新经历，把所有人都看个清清楚楚，如果她还有未来，那么那个时候，她才能真正在这场人生意外里获得重生，想想从未走过的未来要如何走。
林霁予叹了一声：“我不懂。”
“你不懂我，我懂你就好了。”迟绪不在意地笑笑，“连我自己都不懂的心，世上又有谁会识。”
林霁予低低嗯了一声，“我是想说，我不懂，但你需要什么帮助，找我，绪绪。”
迟绪柔柔软软应了一声好，这次没和林霁予争辩，为了她想要的帮助，林霁予要为此付出多少。
大约是说累了。
她想要的东西，林霁予给不了，也放弃让林霁予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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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转眼即走，五一长假的第一晚，林霁予来敲迟绪的门，手里还提了一个纸袋子，举止有些——
迟绪虚着眼睛弯腰去看纸袋子里的东西，“曲奇饼干，给我的？”
“五一假，我们可以带清明出去玩吗？”
捡清明时，清明不过是一只五斤的小狗，一个月功夫体重翻了了又翻，这会儿已经是一只十七斤的狗了。
在迟绪开门的瞬间，小清明热情的尾巴就没有停止摇摆。
“姐姐，五一很堵的。”迟绪侧开身子，放这一人一狗进来，“你想去哪里？”
林霁予的脚都还没进家门，清明先屁颠屁颠进来了，一进来就跟放开了方才的拘束一般，围着迟绪转个不停。
林霁予犹豫一秒，“我们可以去爬山吗？”
“不可以，我体力好差的。”爬山两个字让迟绪眼前一黑，“你看我像热爱爬山和运动的健儿吗？”
她分明就是条咸鱼，能坐着绝不站着。
林霁予站在迟绪身侧，手却紧张得不知要往哪儿放。
迟绪：……
她无声叹了叹气，伸手过去，牵住林霁予的手，“好吧，看在你盲猜猜中我喜欢吃曲奇小饼干的份上，陪陪你。”
林霁予猛地抬起头，那双眼中一夕间好似闪过无数情绪，“真的吗？”
“那当然是假的咯。”迟绪坏心顿起，笑嘻嘻地开着玩笑，“我老胳膊老腿，上次爬山还是高中，这次舍命陪君子，鲫鱼宝宝一袋小饼干就想打发我吗？”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