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试着拍了拍树洞外的屏障，却被一股柔软的力量弹了回来。
她这是被云奇子囚禁在这里了。
意识到这点后，云祈不安的看向了外面的世界。
就在她晕倒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天色又一次转变了，这一次云层中带着血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结界要崩塌了……”
清灵山的结界存在了起码上千年，难道要就此毁灭了吗？
云祈不甘心的又撞了几下屏障，依旧无法突破。
“好你个师……云奇子……”
恢复了记忆还叫曾经的后辈师父让云祈有点羞耻，她咬牙切齿的看了眼密不透风的树洞，干脆捏了个风刃就往脖子上抹。
风刃还没有碰到一丝丝肌肤，一只大手就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屏障应声而碎，云奇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阻止了云祈危险的举动。
“好好的怎么了，不要吓唬为师。”
云奇子的脸上带着笑，握着云祈的手却十分的用力，透露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好好的，你管这叫好好的。”
云祈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指向了外面血红的天色吼道。
如果说只有自己死才可以解除天道的惩罚的话，有云奇子在想死都是一件难事。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考虑到这点，云祈缓和了一下情绪，想要尝试着和云奇子好好沟通下。
“我不是说了吗？实现你的心愿。”
云奇子伸出了手，张开时一颗沾满了糖霜的山楂球像是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你爱吃的。”
“我也说过，我的心愿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这样自作聪明的帮忙！”
看着血红色的山楂球，云祈没有伸手去接，语气冷漠的说道。
“你想起过去的事了？”
云奇子完全没有被云祈的冷漠吓退，反而欣喜的靠近了些。
回忆中的云奇子与现在的面孔重合，只是青丝变成了白发，少了几分少年英气，多了几分超脱世俗的神性。
“是，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能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树洞的空间虽大，但要容纳两个成年人还是拥挤了些，云祈被逼的靠在边缘。
“既然我选择了飞升，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就算是魂飞魄散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云祈看着云奇子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可你不同，既然已经成仙，就应该珍惜自己的羽翼，怎么能为了救我犯下这种错误？”
虽然短短的时间内云奇子将自己的外伤修复了七七八八，但是云祈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不像平时，必定是经脉受到了冲击。
“雷劫那么凶险，修仙者一生也就经历那么一遭，这十八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想要命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
面对云祈的指责，云奇子看起来反而更欢喜了，眯起眼微笑的样子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布偶猫。
“我这是在警告你……”
这一世和云奇子也相伴了十八年，早就知道了他没皮没脸的性子。可是和过去冷冰冰的他对比起来，云祈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你的变化真大。”
云祈忍不住点评道。
成仙难道还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数百年过去了，变化自然大。”
云奇子仍然带着笑意，但是云祈却感受到了他身上透露出的寂寞与感伤。
“这数百年，我一直守在这凝灵木边，等待着你醒来。”
“你做这些，师父他们不会放过……”
在蓄意子的意识海中的回忆突然浮现在云祈的脑海中，想到如今已经空无一人的灵云观，云祈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说道。
“你当真杀了他们？”
“是。”
云奇子的话音刚落，云祈立刻感到了一阵眩晕。
“我只是捏碎了他们的仙丹，没有让他们魂飞魄散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奇子伸手将浑身颤抖的云祈拥入了怀中。
而云祈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眉头痛苦的拧在了一起，口中喃喃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们伤害了你，我自然不会原谅他们。”
“你胡说什么，我虽然是外门弟子，但师父……”
话说到一半，云祈的头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那些不好的回忆，不用再想了。”
云奇子安抚的抬起她的脸，用双指轻轻的帮她揉着太阳穴。
“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本意是安慰云祈的一句话，反而让她更加紧张了，她紧紧的抓住了云奇子的衣袖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你一同飞升，永远待在我身边。”
清灵山上下的精魄都在骚动着，暴动的灵力冲击着脆弱的结界边境，云层中的血色越发的浓重，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雷电之力在闪烁着。
在这样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色中，云奇子温柔的拂开了云祈额头上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吻。
“……我不要。”
沉默片刻后，云祈一把推开了云奇子，力气之大让云奇子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树洞边缘。
随着一声闷响，云祈冲出了树洞，一刻不敢停下的奔跑了起来。
同时她从掌心唤出了八卦镜，镜面光芒一闪化作了一把长剑，云祈提起长剑就要往脖子上抹。
“怎么都长这么大了，还是那么调皮。”
一道禁锢术紧接而来，脖子上那刚被划开的那点口子瞬间就被云奇子的治愈术愈合。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还要羞辱吗？想死都死不掉。
云祈转过身看到不紧不慢跟上来的云奇子，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就算她在这里抹了脖子，云奇子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再一次复活，他对自己种下的执念，在这漫长的岁月中生根发芽，无法撼动分毫。
想要守住清灵山和老城区的破解之道只有一个。
将自己身上的禁锢术破解后，云祈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剑锋对准了不远处的云奇子。
在这清灵山上，有过太多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无论是上一世的小祈还是如今的云祈，都与云奇子在这里对练过无数次。
两人挥洒过汗水，留下过笑声，一起对着秘籍挠头抓耳过，也一起互相搀扶过。
而这一次，是云祈第一次真正意味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