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走后,睿亲王还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仪仗消失在夜色中。
等完全看不到她的影子,睿亲王身边的小厮,才低声问道:“王爷,这熙嫔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睿亲王也不能完全理解云沁的意思,可是也能听出来,她最后那句话提醒的意味很重。
“就是字面的意思,她是提醒本王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与平日里温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小厮一脸吃惊,“那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睿亲王却不这么认为,“就算她知道什么,那也该是皇上告诉她的,看来皇上果然早就对我怀疑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小厮可没有睿亲王那么沉得住气,立刻露出紧张之色。
但旋即他又疑惑道:“那,那熙嫔为何要提醒王爷呢?”
睿亲王想起前几次,若有似无的眸光对视,男女之间,很多事情本就是说不明白的。
“她既然说这样的话,至少是愿意帮本王的。”睿亲王勾唇一笑。
小厮不明白他这一笑的含义,但听他这么说,也稍稍安心,而后问道:“那要不要奴才去找王公公说一声。”
“不必,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绝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他摇头道。
小厮应了一声,又问:“那王爷回去吗?”
“来都来了,不如就此处走走吧,至少要装装样子。”睿亲王说着,已经朝着湖边走去。
而转眼,两人在湖边遇见的消息,就被盯着睿亲王的人,送到了霍金池的面前。
“两人具体说了什么,臣不敢离得太近所以没听清楚。”
“这哪里是什么巧合,睿亲王分明就是料准了熙嫔娘娘会经过,早就等着了。”徐安在一旁忍不住道。
霍金池没说话,只挥手让武德使离开。
徐安却依旧愤愤不平,“睿亲王未免也太信不过皇上了。”
霍金池看他一眼,“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奴才是替皇上生气呢。”徐安也知道自己话多了,赶忙转移话题。
“皇上您晚膳也没吃多少,奴才备了些点心。”他说着把点心放到了书案上。
不等霍金池拒绝,他便紧接着说道:“这是熙嫔娘娘临走的时候,吩咐奴才准备的,她是怕您熬坏了身子。”
一听这户,霍金池到了嘴边“拿走”二字,又咽了回去。
看了眼碟子里的点心,淡声道:“先放着吧。”
徐安立刻笑呵呵地应了一声,他就知道搬出熙嫔娘娘一定好使,“那奴才再去给皇上沏一壶新茶来。”
霍金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又垂眸看折子去了。
——
许是真听了云沁的话,睿亲王那边确实再没有过动作,霍金池也没再让他继续留在行宫,而是让他回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依旧让人暗中盯着他。
可流言却已经完全遏制不住,反而越演越烈,让一些与房家不和的朝臣,都开始上折子,让霍金池彻查当年的事情。
给出的理由,自然就是无风不浪。
而且也有人还翻出了当年卷宗,指出,赵昭仪被处以极刑前,对谋害丽妃的事并未招认。
过了没几天,这几位要求霍金池重查当年事情的大臣,就被接连弹劾。
从贪墨到欺压百姓不一而足。
流言,果然最终演变成了,朝臣对垒。
但是霍金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表示查或者不查,反倒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睿亲王一样,也稳坐钓鱼台,且看着朝臣闹腾。
而对睿亲王那边的答复,始终都是在查。
并且还真的查出了些东西。
竟然查到,流言的源头,有房家参与。
或许一开始流言只是睿亲王那边放出来的,房家在其中却给加了码,为的自然就是让皇上怀疑到睿亲王的头上。
目的自然是达到了,而房家也已经决意要牺牲掉太后了。
收到消息的霍金池,在书房中枯坐了两个时辰,还是徐安把云沁请来,才让他开口说话。
事情纷纷杂杂,转眼,天气都开始转凉。
已经快到了该回宫的时候。
霍金池都开始筹备着拟旨,结束这场闹剧了,可关于那个老嬷嬷的事情,却始终都没有消息。
她就像是真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没有了踪影。
云沁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可到了如今,却也成了一块心病了。
“皇上果真让人好好查了吗?”她都质疑起霍金池来了。
霍金池一手搂着他,一手举着书在看,闻言垂眸看她,“朕的儿子,你怀疑朕不出力?”
“哪能,哪能。”云沁讪讪,“臣妾也是觉得太离奇了,只要想到有这么个人,臣妾心里都觉得惊悚,皇上不觉得吗?”
“你就是想太多了。”霍金池把她按回怀里,“至少能确定她对子衍并没有恶意。”
“对了,大皇子!”云沁却忽得从他身上抬起头,看着他问:“皇上可曾问过大殿下关于那个老嬷嬷的事情?”
霍金池微微挑眉,“你没问过?”
“臣妾问这个做什么?”云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霍金池这下改成了蹙眉,“你不是一直在查,朕以为你已经问过子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没再问他。”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无语。
聪明人,有的时候也容易反被聪明误。
“去请大皇子过来!”霍金池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