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沉默寡言,得分是谁,得分放没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的那个,就算是天大的错处,也会主动自觉替对方想好一大堆一长串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
没放在心上的,便会理所当然地,主动自觉地,把脏水一桶一桶往对方身上泼,并且替对方想好无数种做恶的理由。
斳令霆很是耐心地,翻来覆去地解释说明。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斳凌香和云萱。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阿柔不容易,你们不要欺负她。”
末了,还郑而重之地警告斳凌香,“不许把这件事告诉爷爷。”
摆布好斳凌香,斳令霆又转头看向自始至终沉默以对的云萱。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终究是替杜思柔善后的心思占了上风,斳令霆缓和了语气,温声道,“我会补偿你。那支手表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跟她没关系。”
“所以呢?”云萱冷笑,问到斳令霆脸上。
那支手表,原本是一对,是领证那天斳令霆特意定制的情侣款,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独属于斳令霆和云萱的新婚纪念品。
昨晚,定制表由专人送达青州。齐宏签收后第一时间送到斳令霆手中。
同在可乐思会所的杜思柔自告奋勇拆了盒子。撒娇试戴。一试就爱不释手舍不得脱下。斳令霆眼都没眨,就送了出去。
然后,属于云萱的新婚纪念礼物,转眼就被打赏给屡次三番出主意坑害云萱的那个下三滥小混混。
“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她还是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斳令霆专注地看着云萱,挪不开眼。
云萱明艳如朝霞的眉眼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左眉挑了挑,唇角弧度微不可察弯了弯,小酒窝忽隐忽现,凉凉道,“好啊,我不跟她计较。
她比我小一岁,是小孩子。你比我大五岁,你总该是大人了吧?我跟你计较。正月初七上午九点整,民政局见。”
斳令霆怔了怔,云萱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但这些字串起来,是什么意思?
“嗯,你是比她大,脾气又好,就多让让她,别跟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斳令霆下意识喃喃重复着云萱的话。只不过重复的走了样子,偏向性不要太明显。
云萱连冷笑也不稀得给了。
举了举嗡嗡直响的手机朝斳凌香示意了下,自顾自出去接电话。
——
电话那头,青州大学珍稀植物研究院院长室,严黎明推了推老花镜,不赞同的看着一零柒号项目负责人,“别蹬鼻子上脸啊!
小萱已经给了咱们这么大惊喜,再让她亲自去斳氏对接,她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我家稀粥了?顾问,顾问懂不懂?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
最终,严院长还是同意了,拨了云萱的电话。
只是连拨了好几次,都没打通。俩老正大眼瞪小眼互相干瞪眼,云萱的电话到了。
“小萱哪,咱们这个项目,那就是个搂钱的耙耙,对吧?这年月,谁还会嫌钱少,对吧?”以严格、严厉、严肃闻名于曜国学术界的“严三严”,只有对上云萱时候,“严三严”秒化“暖三暖”,总是以最板正的语气,说着最暖心的话语。
“所以?”云萱头疼,心里升起股不祥地预感。
果然,严黎明下一句紧跟着证实了那预感,“所以,咱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便宜自己人,对吧?你亲自跟斳氏……”
“您说的自己人,是指我吗?没问题。我来当这个投资人。”云萱当机立断,把严黎明的话头截断。
知道她与斳氏有婚约的人,严黎明便是极少数中的一个。云萱第一次来青州,连夜拜访的人中,就有严黎明。严黎明是她选定的项目合作人,项目名称就叫“忘忧”。
他们这些人,其实都乐意叫它薲草。
薲草是一种远古的珍稀果树,结出的果实与桃子很相似,叶子却很像枣树叶,开着黄色的花朵,花萼却是大红色的。吃了它的叶子或果实,就能使人解除烦恼忧愁。
云萱在疫情期间选择退守桃夭村,首因是为了年迈的太祖母。其次便是为这薲草。自从十一岁那年无意中在昆仑山发现疑似薲草的神草,云萱便倾注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之后,耗费心力与财力无数。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才将那唯一的一株殖育至十来株。
确保薲草不会绝种后,才敢下手迭代优育,精细研究。
只是,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三年前,云萱经人推荐找上了严黎明。经青州大学珍稀植物研究院申请,将早已灭绝的远古神草薲草的复活还原,正式立项为国字号重量级“无忧项目”。如今,将进入量产试验种植阶段。
严黎明知道云萱的婚约婚姻事。难免动了点私心,想借这个金娃娃项目成全云萱的幸福喜乐。全球近四亿的抑郁症患者,是何等庞大的市场份额?
更何况,薲草的神奇可不仅仅只对症于抑郁症。它能轻而易举调节大脑皮层与中枢神经的信息交互,对重度焦虑、躁狂、失眠以及诸多心脑、血液等方面疾病,都有极佳疗效。
云萱苦笑,她与斳令霆领证了却没办婚礼没官宣,别人不知道,严黎明必是知道了。
与其说,严黎明是被一门心思只管搞研究不懂搞钱的负责人求得没法子了,不得不请云萱出面与斳氏对接忘忧项目。还不如说,是严黎明巴不得想给她创造机会,好让她亲自将这个项目送到斳氏手里。
如此,便能确保她这辈子,都能在斳家横着走。就算不被当祖宗供起来,但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就是了。
这会儿确实不是个掰开了揉碎了说服“严三严”的好时机,但也不能这么搁着不管不顾。
云萱当机立断提议了由自己做投资人。这样一来,项目组要讨论,要考察,要验资等等,争取个六七天的时间,很够了。
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让玄水、青石、白芷他们通力合作,争取将这个项目谈下来。诸事安排妥帖。云萱心情甚好地回去找斳凌香。
“你脑子是被死驴踢了?还是被键盘侠夹了?她是小孩子?那我算什么?她十七,我十七。我萱萱姐,也才刚刚过了十八岁,凭什么就要让着她了?我萱萱姐是杜死肉的谁啊?她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