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镜天并不算大,只有一小片大陆,这片大陆有山有湖,有平原有山谷。
大陆外是无尽虚空,遍布绚烂星辰,无边无际。
这片小小的大陆,就像一座孤岛,孤独浪漫地飘荡在虚空宇宙里。
这里神力充沛,遍布神迹,花草树木,皆有灵性。
元钧的茅草屋,就设在小神山的山脚。这里地势平坦,阳光充沛,天地精华浓郁,是修炼的最好去处。
整个神镜天,除了元钧,再没有第二个人。自然,现在有了例外,因为苏棠也被他带上了神镜天。
苏棠受了重伤,极度虚弱,元钧往她身体里灌溉了无数神力,又去采了蜂蜜,又抓了茅草屋前小神湖内的小鱼给她吃。
神镜天的银鱼和蜂蜜都是极品灵药,苏棠吃了三天,元神以迅猛的速度在康复。
在第三天的夜里,她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光线昏暗,整个茅草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自己身下躺着的是硬板床,寝房内摆着十分古朴的书桌和柜子,桌子上放着热茶,还在隐约冒烟。
苏棠坐起身来,她身上的衣衫已换成了干净整洁的月白色衫裙,整个人轻飘飘的,体内灵气充沛,好似自己根本就没有受伤。
她尝试着在身体里对元钧说话:“牛哥,你还在吗?”
可她灵台之内一片空旷静谧,显然他已经不在了。
苏棠有些发懵,她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缓缓站起身来。
她走到圆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入口只觉这茶浓郁甘甜,竟是出奇的好喝。是她从未喝过的茶叶。
她有些惊奇,转身推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种着许多花草,有牡丹有芍药,更多的是一些颜色艳丽的奇诡花束,她从未见过。
院子里还有一只水缸,只是水缸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头顶的夜空怪异清丽,满布星辰,每颗星星都明丽得出奇,好像近在咫尺。
苏棠站在院子里,深呼吸,只觉得浑身无比轻盈,就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她走出院子,走出大门,四处打量着,可四周无比静谧,哪里有人?苏棠尝试着喊道:“有人吗?此处可有人?”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静谧。
苏棠皱了皱眉,只有反身回了茅草屋内。
她蹲在地上研究院子里的奇异花卉,触碰着脚边一朵十分张扬的大黄花。
可她的手才刚碰上黄花的花瓣,就被割出了一道血痕。——这黄花的花瓣竟是无比锋利,宛若刀锋。
苏棠吃了痛迅速收回手来,心底更迷茫了,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世间怎会有这般诡异的花?
她仔细观察这这些花,发现每一朵花都是这样,全都锋利得很。稍有不慎便弄得满手血。
美则美矣,却会吃人。
就在苏棠仔细观察的时候,身后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语气透出三分懒散。
苏棠迅速回头看去,就见在她体内呆了大半年的少年正站在她背后,手中还握着两条大鱼。
苏棠一喜:“牛哥,你真的从我体内出来了!”
元钧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这里只有鱼和蜂蜜,你将就吃。”
苏棠高兴坏了,笑意吟吟地跟了上去:“好,我来做。我给你熬个鱼汤。”
苏棠满肚子的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是你救了我,是不是?我还以为,我会被天泽打死呢。”
“这里是哪?是妖界吗?”苏棠问,“这里怎么有点怪怪的,好安静,好像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
“你的身体可好了?我真是太高兴了,”苏棠笑得甜甜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面对面见你一面。”
元钧坐在厨房的门槛上,眸光阴阴柔柔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说道:“废话真多。”
苏棠侧头看着他笑:“你说给我听听嘛。”
元钧微微皱眉,不耐道:“这里是小神山。”
苏棠一愣,小神山,她根本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罢了,苏棠又问:“你不留在仙界,下妖界做什么?”
元钧道:“仙界很好吗?”
苏棠想了想,重重摇头:“仙界确定一点都不好!”
她将鱼煎了,再倒入沸水,瞬间就变成了一锅奶白的鱼汤,飘香四溢。
两人围着小圆桌吃晚膳,夜风轻柔,四处静谧,苏棠看着面前元钧这张和温故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恍惚间竟生出一股自己还在不就城的错觉。
好像她和温故不曾分开,不曾经历生离死别。
苏棠有刹那的怔忪,直到半晌她回过神来,双眸已忍不住泛红。
元钧皱着眉:“你哭什么?”
苏棠有些狼狈地埋头喝鱼汤:“我才没有呢。”
元钧凉凉地看着苏棠,半晌,他嘴角上翘,低声道:“把你夫君的丁香花梗交给我。”
他的声音隐约透出一丝蛊惑:“交给我,我可以让你夫君复活。”
苏棠猛得抬起头看向他,前一刻还支离破碎的眼眸,瞬间迸发出浓烈的希望:“真的?”
她激动得握住元钧的手,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一遍:“就算没有灵苓草,你也可以复活我夫君吗?”
元钧看着她的双眼,死灰复燃的眼神好像承载了无限的生命力。他心底莫名其妙又掠过之前那种熟悉的痛意,好像有人拿着尖尖的刺,不断刺伤他。
他运着神力将心脉护住,一边似笑非笑道:“当然。只要你把那株丁香花梗交给我。”
苏棠连忙站起身来:“好,我现在就取出来给你!”
她急忙打开了空间,在里头努力找寻着。
只是找到了一半,她的身形却又一顿。竟是停下来了。
元钧十分不耐烦,他眯起眼来,阴鸷道:“丁香花梗呢?”
苏棠重新侧头看向他,一边挥手关闭了空间,她有些内疚地看着元钧:“牛哥,自己都才刚刚恢复元神。我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你救我夫君呢?”
苏棠重新走到圆桌前坐下,笑意明媚地扬起脸来:“等你再修养一段时间,再帮我复活我夫君吧!”
她一边吃着鱼肉一边说:“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一百多年了,再等几日也无妨的……”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咔吧”一声,元钧手里的筷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