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娜被关在一间库房里,正哀叹自己命苦,却不是更苦的事在等着他。门忽然打开,几个人进来,问明身份后,把他扶到大堂上,然后给他披了一件黄袍。
满屋人都跪下给他磕头,口称:“皇帝万岁万万岁!”他头还是晕的,以为自己做梦,呆呆地不说话。
撒八过来说:“天佑大辽,我们等拿下了燕子城,救出了皇上。现在天下辽人都拥戴陛下做皇帝,光复大辽!”
耶律娜狠掐自己大腿一把,确认不是做梦后,马上大哭大闹起来:“我不做皇帝,龟孙子才做皇帝呢。”他一边哭闹,一边把身上的黄袍往下扯。他家还在中都呢,一旦成了这伙人的皇帝,肯定是满门抄斩!
撒八等人赶紧按住,耶律娜虽然平时身子骨不怎么样,这会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站不起来,就从太师椅上出溜下去,满地打滚:“不当不当就不当!谁想当谁当,我死也不当!”
众人面面相觑,孛特补拔出刀来,架在耶律娜脖子上,急得结结巴巴地说:“耶律,娜娜,你敢不从?你,你还是从了吧,不然我,我就杀了你!”
耶律娜还想表示抗议,孛特补大刀往下一按,耶律娜雪白的脖子上顿时出了一道血口。他吓得不敢动了,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一双大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下边流下一滩黄水。
做大事的撒八却不嫌骚臭,赶紧顺势来了个公主抱,把他抱到椅子上,然后大家又一起磕头。耶律娜就这样哭哭啼啼,泪尿齐流地当了皇帝。
撒八等人见耶律娜已经从了,于是就拥着他到了城头。又把燥合跟完颜沃侧押到城门外,就在城里城外的百姓面前,宣布他们的罪状,一刀一个砍了头。花美男耶律娜当场吓得昏了过去。
范山和虞粟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这伙人沐猴而冠,成不了事。看来要早做安排,尽量让他们多逃一些人到西辽。
打下了燕子城,虽然府库里的东西已经被虞粟和汉军拿走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大半,这个面子是要给的。只不过明教和汉军先把几家女真大官和富商家和店铺抢了。
但撒八他们得到了三千副铁甲和大量武器,高兴坏了,他们更看重这个。李东主和李县丞他们也趁机弄了不少财物,满载而归,煽动奚人起义去了。
契丹牧民占了燕子城番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始烧杀抢掠起来。在撒八等人的严格约束性下,基本针对女真人。不过全城人人害怕,连虞粟他们粟特人都赶紧逃到汉区来。
汉军修了街垒据守,防止契丹人杀到汉区来。他们本来还想赖两天,也浑水摸鱼,但看契丹人一副杀红眼的样子,也吓得要求赶紧走。
三毛沟伏击战后,范山就传令给常胜军,让他们来接应了。他们一听有财发,顿时来了积极性,居然不到两天就赶到了,而且来了五六千人。这样汉人的兵力加起来也有近万人,与契丹人势均力敌。
于是范山跟撒八协调好,第三天一早就开始撤退。不光汉军撤,燕子城的汉民也都要求跟着一起走,他们也被契丹部落的抢掠吓坏了。
契丹人倒真没来追,这倒不全是撒八约束。牧民们都忙着去抢汉人留下的房子和里面的东西。草原部落太穷,什么都没有,连木头铁钉都缺。
撒八赶紧一边派人到处散布他们攻占了燕子城,已经拥立了耶律娜当皇帝;一边收拢兵力,去攻占九大群牧,那里有牧民最喜欢的战马和牛羊。
消息传开,各地契丹部落甚至蒙兀部落都纷纷来投,撒八的队伍迅速扩大到五万多人。终于有更大官参加了,五部院的都监老和尚也杀了女真主官响应撒八起义,也奉耶律娜为主。
他的名字就叫老和尚,本人并非是和尚,也不老。因为都监相当于军分区副司令,是个大官,所以撒八他们就奉他为招讨使。这一下声威大震,都没用打,山后四群牧就都杀了女真官员响应。
撒八一下子就得了四十多万匹马,牛十万,羊八十万,还有四千头骆驼。把范山他们馋坏了。虞粟就留下跟撒八他们做生意。
范山他们的汉人部队也抓紧时间攻占,或者接收了一个群牧,也得了七八万匹马,上万牛羊。不过他们不继续攻城掠地了,留下不方便走的汉人百姓,和牛羊和几万匹马给常胜军。
两千常胜军和两千汉军,还有坚持跟范山一起走的汉民,一起赶着战马到了广宁县。这里有当时金国在辽西最大的港口,即后世着名的秦皇之岛。之前飞鸽传书回去让抗金军准备的物资和军官,都已经从莱州扬帆出海,按说三日便到。
但范山也不确定他们到底能不能到,至于张三说的南宋的各家的海船,纯属吹牛。他们传递信息慢,江南那边知道消息怕是要大半个月以后了。张三腆着脸跟着范山蹭船。
倒是高全动员了在石臼和岚山所有的海商,都到北边来运货。他开出价码,运十匹马就给一匹马,运二十个人也给一匹。而战马不论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即便是在高丽和东瀛,所以海商们争先恐后。
从石臼和岚山到广宁要接近十一二天,但海商们展开了帆船大赛。他们不确定到底有多少马,生怕去晚了就没有了。
至于到了会不会没有马?他们没想过,抗金军和阜康的信用在那里,说有就一定有。万一出了万一,也会给予补偿。
范山他们攻占海港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来晚了。从莱州出发的货船早已到了。海港的不足一千驻军遭到两面夹击后,迅速溃败,居然杀了女真军官投降了,他们都是汉军。
范山一边让人接收汉军投降,一边马上开始装船。但也马上就出现了问题:范山他们赶来的马,没有上过船,到了船边就吓得大叫,死活不踏上跳板。
范山让人在跳板上用木板做了阶梯,旁边钉了栅栏,还是不行。马就是不上,大叫着躺在地上又拉又尿,一副无赖样。
范山气得杀了一匹马,但其他马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好像更害怕了,更是一往船边上拉就吓得大叫,满地打滚。足智多谋的范山第一次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