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司徒祯嫌弃地撇嘴,停住脚步没有继续上前。
王妃暗暗松了口气。
却听见司徒祯说道,“王妃若是教不好孩子,就把教孩子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做。……”
“免得你的宝贝善儿将来出去了,外面人说起来,会说我们诚王府连个懂礼数的人都没有。”
安宁郡主站在旁边,撇了撇嘴,没有给诚王妃还有司徒善帮腔的意思。
“……”诚王妃的脸色比猪肝都红了,然后眼眶一红,眼泪就要下来了,转向诚王道,“王爷,妾身。……”
“好了,时候不早了,准备入宫吧。”
诚王妃松了口气,司徒善则一脸不甘,但都不敢反抗诚王的意思。
司徒祯:“哦,诚王爷说的是。”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
诚王对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是看不惯,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准确说,是拿如今的司徒祯没有办法。
小时候的司徒祯,在请封世子之前,在府里过的还不如个下人呢。
进了宫,就是司徒祯的主场。
他去给太后拜年请安,这个时候陛下和皇后也都在太后的慈安宫中。
然后他一次性拜了年,陛下便点了他的名字,要他等会跟着自己走。
至于诚王府的其他人,他们就在太后这里坐坐啊,太后若是不乐意看见他们的自然会让他们回府的。
当然,不包括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这趟进宫,还要找六公主和八公主玩儿呢。
陛下坐了一会儿,便要先行离开了。
司徒祯自然也要跟着离开。
临走前,特意给诚王府的二公子说了一点善意的建议——
“司徒善,你是不是觉得我几个月不在盛京,你就能上天了?”
“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连三岁孩子都蒙不过去。你要是不想王妃因为你干的蠢事儿而倒霉。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装模作样。”司徒善才不信他真的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司徒祯啧啧笑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完,便悠悠跟在陛下后面离开了。
而司徒善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其他人一样,跪下来,“恭送陛下。”
陛下前脚走的,安宁郡主是后脚离开的。
“皇祖母,皇后娘娘,我要去找桃桃她们玩儿了。”
“去吧,她们也刚离开。”太后扬扬手,满眼的喜欢。
小姑娘生得粉面桃腮,最是讨喜的,俏生生地笑笑,就能让长辈们疼惜不已。
……
彼时,御书房。
司徒祯脚步散漫地跟着进了御书房,陛下往那龙椅上一坐,回头就看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说说你,早就过了弱冠之龄,这身板这模样生的也不差,怎么偏偏的就找不到好媳妇儿了,你从来不在自己身上反省反省的么?”
司徒祯想都不想就摇头道,“陛下,您都说了我身板模样都不差,家世背景更不差,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媳妇呢?”
陛下:“……”
臭小子,就知道用我的话堵我的嘴。
“那你说说,你为何娶不到媳妇儿?”陛下气恼道。
但不等司徒祯说话,陛下又接着道,“朕要给你安排那些贵女相看,你也不乐意。”
“这个不喜欢那个看不顺眼,这个嫌太懦弱了、那个说人家脾气太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陛下,说实话臣也不知道。”司徒祯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满眼愁绪,满心惆怅。
“但这次臣奉旨去了南方,看见那生灵涂炭的画面,刚一回京又听说北边闹了雪灾,臣深感人力有限。”
“若是这世上真有菩萨一挥手便能给人间降下甘霖,消灾解厄,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吧。”
陛下太阳穴突突地跳,“大福,你别给朕开这种玩笑。”
大福是司徒祯的小名。《礼记·中庸》有云:“……必有祯祥。”
《字林》曰:“……祯,福也。”
大福这个小名,还是陛下亲自给他取的。
司徒祯叹了口气,“陛下,臣不敢欺君。只是,臣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岭南之行,臣明明已经人在岭南了,也知道山匪猖獗,到最后只能靠着武师傅薛侯带兵剿匪,朝廷赈灾粮未到前,又是薛侯的长女倾尽当地商会之力,才得以安定灾民,等到朝廷驰援。”
“臣以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如今却发觉自己是一事无成。”
陛下无语:得得得,他不就是想给薛侯和薛家那个姑娘求个奖赏,朕给不就完了?
“大福,你将来是要辅佐太子的,你要学会知人善任,这便是你的第一课,怎么能就此打退堂鼓呢?”
司徒祯望着陛下久久不语。
陛下心头莫名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
司徒祯从御书房出来时,已经是晌午。
陛下想留他吃午膳。
他说心里不静,怕打扰了陛下的雅兴。
陛下:“……”要不是正月初一,可真想打孩子。
出了宫。
司徒祯也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一趟武安侯府。
但他也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不让福伯去通禀,然后就离开了。
薛沉鱼知道司徒祯来过的消息时,他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世子来了怎么没说?”薛沉鱼不解。
福伯无奈道:“世子拦着不让通禀,还说什么对不起大姑娘您的话。然后一脸怅然若失地走了。”
昨晚后半夜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薛沉鱼:“……”
之后。
司徒祯便出了城,去了青龙寺。
大年初一烧香的人很多。
他只带了方瑞,轻车熟路的进了方丈的禅房。
“方丈,我悟了。”
方丈:“……”
上一个说他悟了的,前几天刚回去成亲了。
但是,出家人慈悲为怀。
他不能拒绝一个有心事的年轻人。
“世子有何烦恼?”方丈诚心发问。
司徒祯随即将他在宫里对陛下说的那套说辞照搬给方丈。
方丈看着他,久久不语。
许久,才双手合十地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人生在世,难免有所困惑。你且往前走看看,说不好,答案就在前方。”
司徒祯点点头,却又问道:“方丈,你是佛门中人,你说南方旱灾,北方雪灾,无数百姓饿死冻死,为何你拜的菩萨不出手普度人间?”
方丈被问住了:“……”
于是。
后来就有了诚王世子在青龙寺的大雄宝殿长跪不起,谁劝也劝不走。
陛下封笔到初八,他就跪到了初八。
陛下在宫里差点被气出了个好歹。
当然,初一到初八那几天,诚王和诚王妃才是坊间百姓被议论最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