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祝霆无奈笑笑。
哪知接下来的几日，皇帝果然没有再上朝。
一连几日都是太子监国。
祝霆丝毫没察觉到其中的猫腻，只当是皇帝陛下老了，不中用了。
二皇子那毒又厉害，发作起来更是快得很。
然而太子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毒没道理来得这样快，快到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人就不中用了。
太医院的人来看过，只说是毒发了，如今的汤药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太医院的院首更是内心慌张得很，他根本不敢说，由他们太医院保管的西域奇毒失窃了一半。
如今留在太医院的，只剩下一半的毒了。
这另一半，至于被谁拿走了，尚未可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拿走这毒的人，一定想皇帝陛下死。
有这样动机的人和手段的人，整个京中不超过三个人。
貌似关心皇帝陛下，主动来询问，实则可能在敲打太医院的太子。
一直默默无闻，被二皇子刺杀过的祝霆。
还有，在毒药失窃那一晚，被赐婚的裴玄。
无论是哪个人都是他们太医院得罪不起的人。
院首之所以可以做院首，除了精湛的医术还要有察言观色的本领。
这是祖祖辈辈做御医悟出来的道理，伴君如伴虎，稍一不注意就丢了脑袋。
无论早晚，中了这毒，老皇帝迟早是要死的。
只是有人等不及了罢了，这几人无论是谁，都是他们太医院得罪不起的。
眼下自己的徒弟张灵枢已经站对了队伍，他这个老头子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院首连连叹气，演得遗憾惋惜。
“太子殿下，这西域奇毒毒性太烈，皇帝陛下之前服用过那么多年，如今一朝决堤，是不可挽回啊。”
太子殿下站在老皇帝的床边，垂眸望着床榻上的老人，院首站在身旁，不知道此刻太子在想什么。
是这么多年以来为父的冷落与无情，还是终于得到了这个位置。
一切犹未可知。
只是走时，太子留下一句。
“若日日这样被西域奇毒折磨得如此痛苦的话，药就不必喝了。”
院首心中一轻，颤着声音道：“是。”
如今老皇帝的离世已经是大势所归，昏迷不清，药石无医的皇帝没法清醒着写下旨意。
宴会上随口说出的话，即便满朝文武都听见了，也不会在裴玄手握天下半数兵权的时候不开眼地提出这一点。
七日后，皇帝驾崩。
裴玄也收到了来自渝州城的书信。
信上没写其他，只写了三个字。
“我信你。”
裴玄弯起唇角，天下谁人也比不过他的妻。
什么公主、小姐，他通通不在意。
只有沈秋秋才最好。
新皇登基，裴玄本身也无心战争，只想着能时刻陪伴在沈秋秋和两个孩子的身边。
弥补一下这一年来，亏欠沈秋秋和孩子们的陪伴。
新帝登基后，裴玄便上交了兵权，举荐了几个前世跟着自己的人。
几个武将，有天赋更有武力，以后的路会走得更远。
只是前世的自己不过是行尸走肉的傀儡，没办法给他们托举到更高的位置。
今世，上有爱才的明君，他们可以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裴玄想回到渝州城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这可急坏了新帝和祝霆。
特别是祝霆，他还没来得及和裴玄再一起征战沙场呢，怎么他就要返乡种田去了？
祝霆心生一计，既然舍不得沈秋秋，那就把人接到京城中来。
给沈秋秋也封个一官半职，两人是同僚，还愁裴玄不作为？
上了折子后，新帝倒是很满意这个提议。
他觉得不光可以给沈秋秋封个官职，更可以办一个千机阁，用来研究沈秋秋那各种各样的武器还有炸药。
更可以办一个农耕司，沈秋秋的庄稼种子可是比他们种下的庄稼丰收得多。
他要让全天下的黎民百姓都吃得起饭。
保守派却有几个老臣反对女子为官，这样有悖祖训。
但没想到，新帝出身低微，没有什么祖训的概念，他想的只是像他幼时一样吃不饱饭的孩子可以吃的饱。
仅此而已。
新帝特意修书一封，带去渝州城问了问沈秋秋愿不愿意。
沈秋秋见了旨意，激动万分。
“愿意，自然愿意。”
张灵枢也大喜过望，“那我的药铺岂不是可以开得更大了！”
沈秋秋点头，“没错！”
“何止是更大，可以开遍全天下。”
以后沈秋秋要在每个城都开一个属于朝廷的公立医馆。
新朝上下开始整顿起来，祝霆带着裴玄举荐的人，去了南方镇压最后的叛军余孽，裴玄则是奉命接沈秋秋入京。
冬日严寒，裴玄回到渝州城，准备了整个上京最大的马车。
一辆马车，就像一个小房间一般，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倒不至于路上委屈了沈秋秋和孩子。
皇帝陛下特意交代了，不必着急赶路。
裴玄带着沈秋秋一路玩过去，走走停停。
热闹的集市逛了，温泉也泡了，更是做了轮胎去山上滑过雪。
直到年关才到了京城。
沈忠厚和沈夫人还有裴母第一次来到将军府，便被将军府的气派震撼到了。
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气派的宅子。
陛下更是赏赐了不少丫鬟，家丁。
乌泱泱的，足足有几十人。
夜里，沈秋秋睡在裴玄枕侧，睁着明亮的黑眸问：“前世你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冷冷清清的大宅子里面十几年？”
裴玄点头，“我不习惯有下人。”
“这宅院只有我一人还有一个管家，一个园丁。”
“清冷倒是有些。”
裴玄没说，前世的他每天做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
清晨上朝，面对冷言冷语和明嘲暗讽。
没有内乱没有外敌，他就成了一个碍眼的摆件。
回到将军府，等待他的又是长久的寂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睁开眼，看见了年少的沈秋秋。
才有了如今热闹，有生机的将军府。
沈秋秋把裴玄抱在怀里，心疼他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孤独。
裴玄则是心疼，这一年来缺少的沈秋秋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