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被崇帝的冷淡刺的怔了一瞬,想起敦王,又生生忍下不满,道:“臣妾来替敦王请罪。”
皇后说罢,端正跪在地上,道:“敦王身为兄长,也是关心则乱,望皇上看在他自小身子弱的份上,勿要怪罪。”
这般伏低做小,崇帝气也散了一半,语气缓和几分,道:“你起来吧!”
皇后起身。
“朕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怕国师居心叵测,带坏了他。”
张皇后拧眉,道:“若真是带坏便罢了,但若国师所言,的确属实呢?”
“行了。”
崇帝打断她的话,道:“皇后在想什么,朕知道,是不是真的,朕自会分辨,倒也不用旁人提醒。”
“朕还有些政务要忙,皇后先回去吧!”
说罢错身从皇后身边经过,头也不回进了承乾宫。
张皇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紧闭的宫门。
元宝无奈,上前劝解道:“娘娘,秋风寒凉,还请娘娘保重凤体,早些回宫去。”
张皇后瞧他一眼,意味不明道:“本宫自是要好好保重,多谢公公。”
元宝弓着腰,目送张皇后离开,直到视线再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回殿内伺候。
凤府沉香阁。
凤云卓正郑德音说起宫中之事。
郑德音闻言,不赞同道:“你们是否过了些?他就算再差劲,也是天子,你们这般戏弄于他,不像话!”
凤云卓哼道:“想到之前他做的那些,便觉得这般都不够!”
郑德音还想说什么,姚静姝劝解道:“母亲可还记得您曾经教导过我的,世家妇,善良中要带点锋芒。”
“且不论皇上对凤家的百般提防,太子殿下此次若是不伤重些,明日这太子之位在不在,尚不能保证。”
想起从前最是温良敦厚的太子,被皇上逼到这般境地,郑德音也来了气性,道:“也罢!叫那负心人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儿!只是你们行事要千万小谨慎,莫要由着性子来。”
凤云卓这才满意,道:“嫂嫂尽管放心,此时霄儿早已安排妥当,任龙卫如何查,也查不到凤家头上。”
凤云卓料想并没错,崇帝此时正拿着历钊送来的证据,草草阅完,道:“可有查到那帮悍匪的下落?”
历钊道:“属下无能,并未查到。”
崇帝冷哼道:“一整个寨子,近千人,难道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
历钊道:“属下曾进去过寨子,寨中尚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行李细软未带,金银钱财却一文不剩,想来是临时搬走的。”
提前搬走,那便是有人将剿匪之事提前告知穆天鳌,以便他们提前撤离。
也不知穆天鳌入了谁的阵营......
崇帝想到赵珺临行前,未见到凤霄,眸光微闪,问道:“剿匪当日,凤侯在何处?”
历钊道:“属下暗中打探过,那日,凤侯本要送太子殿下,因军政司临时有事,便被唤了回去。”
“后来呢?”
“后来便一直在军政司,直到太子殿下重伤回京,才跟着一道进了宫。”
崇帝闻言,心中疑虑顿减,也是,凤家百年忠勇,没道理在凤霄手上便生了二心。
如此,只剩敦王同三皇子。
缓了片刻,继续问:“火雷一事可有查清?”
历钊道:“按本朝律法,庶民无权利制造火雷,且火雷从造出之日,便要印上拓印,属下从火炮营查起,多番走访,总算有点线索。”
历钊说完,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密函呈上。
元宝呈上密函后,便自发退了出去。
崇帝将信封打开,扫了一眼,问:“萧家?”
历钊道:“属下查到萧太傅曾有一门生,名唤东辉,如今掌管火炮营仓库。”
掌管库房,暗中弄出几十箱火雷,岂不易如反掌?
但就如今局面,就算太子不成了,储君之位也轮不到赵琛去。
如此浅显的道理,萧太傅不可能看不明。
赵崇狠掐眉心,沉默良久后,道:“去查查那个叫东辉的。”
“是!”
历钊退下。
元宝适时进来,道:“皇上,奴才为您泡了碗清心茶,近日事多繁乱,去去心火也好。”
赵崇接过一口喝干,自嘲一笑,道:“元宝,朕的儿子们,当真是大了,朕也当真是老喽!”
元宝道:“若几位皇子都大了,皇上还不老,那才是怪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皇上又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想到自己年轻气盛之时,崇帝自嘲一笑,道:“不知当年父皇心境是否同朕一般?”
元宝思忖片刻,道:“皇上如今,可比太上皇有福,太子殿下仁爱宽厚,几位皇子兄友弟恭,当不会出现当年乱况。”
提起赵珺,崇帝便想起他浑身的伤,心中又闷又涩,沉声道:“元宝,贴皇榜,广寻天下名医,凡能治好太子者,赏万金!”
翌日,东边才露白,皇榜便贴满京城大街小巷。
路过商人小贩皆忘了自己今日的活计,三五成群围在皇榜周围瞧热闹。
一卖小玩意儿的老伯见状,吃惊道:“赏万金!我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瞧您说的,万两银子尚不多见,何况万金!平民百姓,怕是几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
“这么多金子,太子殿下这回,怕是真不成了。”
“嘘!别乱说,那等贵人,岂是咱们能随口议论的,快走吧!”
皇榜前的人群围了又散,散了又围,始终无一人敢去揭下。
凤府。
京城中大肆张贴皇榜之事传到苍梧院时,姚静姝正在清点凤奇送来的银票。
她将东西收好,道:“忙活这么久,总算将手上铺子尽数兑出去,那李顺也算是有点本事,你打听打听,他家里有和难事,能帮得上的,搭把手也无妨。”
凤奇应道:“知晓的,他接连做出这么多铺子,在京城,这也算是排得上名了,说起来,是他沾了二奶奶的光。”
正说着,兰芝匆匆跑进屋:“二奶奶,京城贴了皇榜,皇上为太子殿下寻名医呢!”
见凤奇在,立马收了欢脱,规矩行礼道:“凤管家好。”
姚静姝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用杯盖拢了拢茶叶,道:“我知晓了,你这般慌张做什么?”
兰芝暗中吐了吐舌头,垂头不语,凤奇交完差事,先行退下。
待房中再屋外人,姚静姝才道:“兰芝,是否如今日子太过舒坦,叫你忘了什么是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