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姝向来温和,甚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兰芝知晓自己放纵了,跪地道:“二奶奶,奴婢记下了,下次定不会再犯。”
姚静姝也不是真要训人,见她这般,又心软,道:“你先起来。”
兰芝起身。
姚静姝又道:“兰芝,人越是过的舒心,就越容易忘本,你要牢牢记住,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不易。”
兰芝应道:“二奶奶,奴婢知晓了,亏得奶奶今日提醒,不若日后定会给您添麻烦。”
姚静姝知道她听进去了,温声道:“无碍,你记着便好。”
如今凤府看似风平浪静,焉知在哪个角落里藏着小人,这也是凤霄为何不将太子伤情如实道出的原因。
因着大房人少,凤云卓又孑然一身,是以郑德音便做主,将三个院子的饭食备在一处,如此也能多几分烟火气。
晚膳时,姚静姝说起皇榜之事,凤霄道:“葛老明日会去揭皇榜。”
凤云卓不同意,道:“那聚元丹便是出自葛老,如今再叫人去,怕是太过刻意。”
凤霄道:“我已问过葛老,那国师能认出他的药,同他许是旧交,会他一会无妨。”
他这般说,凤云卓便知此事已是定数,夹了两口菜,道:“也不知太子此次能不能因祸得福。”
郑德音想起女儿,放下筷子,道:“君王心,变得多快,这段时日我们也瞧见了,你们两个,日后定要避开锋芒,凤家低调多年,临门一脚,万不能再有闪失。”
凤云卓应下,道:“嫂嫂,今日十五,有夜集呢!待会咱们去瞧瞧可好?”
郑德音听了直摆手,道:“你们年轻人去便罢,我可受不了那般吵嚷。”
凤云卓又问姚静姝:“小姝儿一同去吧?”
姚静姝还未答应,郑德音就道:“去!姝儿今日腰身圆润了些,以前旧衣穿着不甚合适,正好去成衣铺挑几件先穿着,改日新料子到了,再做新的。”
说起这个,姚静姝羞赧了一瞬,她这胎怀的平顺,胃口也好,如今孕四个月,小腹已然隆起了些。
她拉了拉衣襟,道:“倒是真要有些小了。”
凤霄目光柔和望着她,道:“待会多选几套,断不能委屈夫人。”
郑德音不放心,又道:“算了,叫你们自己去娘也不放心,一同去吧!霄儿也去,多带几个护卫。”
凤霄从未和姚静姝一同上街,自然答应。
几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坐马车出了门。
敦王府。
赵琮将一张刚写好的佛经放置一旁,便听到门外随从说话:“殿下,国师大人请您去一趟。”
赵琮淡淡道:“可有说因何事?”
凡九道:“未曾。”
“人在何处?”
“如今在敦盛酒楼。”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赵琮手下动作不停,又抄完一遍,方才停笔。
长宁街。
华灯初上,街边小贩叫卖,处处结彩悬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数不尽数,街头卖艺绝活不在少数,饶是凤云卓都要看呆了去。
郑德音瞧着满街繁华,不禁感慨,道:“上回我这般出来,还是同你父亲,那时许多新鲜玩意儿都没有。”
姚静姝挽着她的胳膊,道:“母亲若喜欢,日后我们便常来。”
凤霄紧跟姚静姝身后,眼睛顾不上瞧旁的,只盯着姚静姝周身一尺,生怕路人蹭到。
正说着,郑德音便发现一家成衣铺,衣料款式瞧着都不错,掌柜也是女子,道:“便这里吧!”
几人进去,原本瞧着有些空旷的铺子蓦然显得热闹起来。
“掌柜的,将你们店里最软和舒适的成衣拿来。”
“好嘞!”
掌柜一听,便知有大生意上门,立马叫小厮上茶,殷勤道:“夫人您先请坐,不知是哪位主子穿?”
郑德音指了指姚静姝,道:“照着她,给搭配几件。”
花赢只瞧一眼,便惊叹道:“哎呀呀!这小夫人生的可真是!”
任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合适的用词,作势打嘴道:“嗐!我嘴笨,竟一时说不出她的好看来!”
这掌柜委实有些夸张,但郑德音也不讨厌便是。
许是瞧出姚静姝有了身子,上茶时,特意叫人上了杯热牛乳,道:“小夫人,这是您的。”
这般机敏,偏生道自己嘴笨,姚静姝好奇,便多看了两眼,花赢像没瞧见一般,任由她打量。
很快,便有一女子端来一摞托盘,花赢亲自接过,便将人打发走。
“小夫人,劳您先去试衣,这些尺寸是我瞧着你的身子大概估摸出的,不合适再换。”
姚静姝扫了眼,皆是些素净却又不寡淡的款式,倒是同她平日穿着相似。
见她满意,兰心上前接过掌柜手中托盘,道:“劳烦掌柜带路,我伺候我家夫人更衣。”
花赢见丫头这般守矩,讪笑道:“要的,要的。”
对面敦盛酒楼天字一号房。
张煜眼神时不时便被对面女子吸引,赵琮见他神情恍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诧异道:“凤霄?他怎会在此处?”
张煜收回目光,随意道:“许是家中无聊,出来闲逛。”
国师脸上淤青尚未褪去,道:“敦王殿下,老夫今日来,可不是同您二位在此喝酒闲聊的!”
赵琮回头看着他,道:“国师有话请讲。”
他这般态度,好生敷衍!
国师不得不耐着性子,道:“皇上今广发皇榜,重金之下,定有勇夫,若到时太子的人混进去,他们便能将这弥天大谎圆上了!”
赵琮不信世上竟真有这般匪夷所思之事,道:“国师心情本王理解,但你说也说了,能做出那药之人,早已不在人世,许是您多心也不一定。”
“不可能!”
国师大声反驳,道:“他一定还活着!我认得他配的药!一定是他!”
张煜目光沉沉打量着他,道:“不知国师口中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