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小友们,以‘笔者’的实力,‘神煞’一出,无人生还。还等我们下轮复苏再见吧,告辞。”
一位总把“老夫”挂在嘴边的老者早就看开了一切,他将两手交叠平举于胸前,随即郑重曲身。
“致‘神君’,致‘笔者’。有缘再见。”
肉眼可见的“四气”释放而出,紧接着随着“书页”的飘散落地。
“‘喏,识相的‘笔者’。别发呆了,快些拿些‘红包’来吧。”
“生”说着,当空抓住飞跃而来的证件。
“神煞”加持下的证件都能够随手够到?不愧是地府官员,“生”的实力不能小觑。
“我当时非常疑惑,但也明白自己除了领兵带将,平日窥视窥视他人生活外,对这些‘角色’的认知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特别是这位‘神君’——他平日总与周扬相伴,两位实力强劲的骨干聚集一起,我以凡人之躯去监视他们的生活……就是送死。”
虚影这么说着,取下背后的石板,一个“结果”二字,缓缓落成。
他\/她写得很慢很沉,仿佛在这之后有千钧之力压覆着。
虚影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
“结果还没有到来,你可以继续看——”
他\/她端起茶杯,不辨形状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我为什么……罢了,我希望未来的‘笔者’你生在一个和平年代,没有动不动的前线战争,没有叛变的帮派,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统领者……”
“也希望你能早些开启‘鬼门’,而不是像现在的我这样、到了命绝之处方强行打开。”
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之中。
“生”瞧了瞧手里的证件,冲着“笔者”挥了挥。
“就是这个,这就是‘红包’!”
她松开双指,任由它来到老者整理妥当的书册上,捆扎束好。
“笔者”坚持了一辈子的神圣与统领者的权威——统统在此时被不知所措代替。
他\/她张皇地看向“神君”、看向老一辈的“角色”寻求帮助,却没有得到多少的回应。
“笔者”哑然,默默低头,从钱包中取出所有的证件。
石米在与石盐交流后,很快明白了眼前“生”的意图。
处于懵懂中的她又一次恢复了活泼。
“来嘛各位!快把自己的剪纸窗花取出来!!咱们取了自己的‘红包’也不能不声不响地走,在这船上张贴上吧——说不定以后的‘笔者’还能因此更了解我们一些~~”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偷窥我们的生活了——”
说到这,石米还叉起小腰,冲着“笔者”翻了个白眼。
她闭上眼,开始了大规模的想象。
骤然之间,全景玻璃覆盖了船身的每一块窗口,一张张八仙桌也从地面上生出,好些淮阳菜系的好酒好菜摆了满桌。
“赶紧吃两口了来!”
石米抢先冲到桌边,也不顾自己穿着裙子的淑女形象,一个翻身就盘腿上了长凳,抓起筷子就大吃特吃起来。
“石米妹妹,‘四气’变出的食物,恐怕都是纸头做的吧——能吃吗?”
一位姑娘疑惑着,但还是向着桌边走去。
“怕什么!这可是少有的‘神煞’!它做的东西别说吃了,如果再高端些、带出书本都不是没可能!”
“哇啊——这样啊!”
这姑娘即刻坐在石米边上,把碍事的发丝撩到耳后。
她执起筷子,也在这些菜里挑挑拣拣起来。
其余的“角色”见状,也坐下身来。
陡然间,先前还悲情满溢的场景在石米的带动下,竟成了欢欢喜喜的年夜饭团聚。
“你不去吗?”
周扬看不下去了,走到远远立于船首的“笔者”身边。
“笔者”低下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瞧了眼不远处的牧宇。
“当时的我想啊,这周兄连失去伴侣都如此舍得的,我一个‘笔者’,面对眼前一些不服我管教的兵,更不该有什么好伤心落寞的。”
虚影解释道。
“去。”
“笔者”从船头上跳下,随后真是作那发红包一样、把所有的证件排开,抓了厚厚一沓。
他\/她斟来一壶酒,感受着手里证件的律动。
一旦有某个证件发烫跳动,“笔者”就会将其取出,并找到对应的“角色”。
“干了?”
“干了!”
“笔者”与将要消散的“角色”碰杯。
这“角色”也豪爽,直接一饮而尽。
“红包?”
“笔者”捻开证件,将属于他的“红包”递出。
“我这剪纸,当真是没脸看呐……”
说罢,男子从口袋里翻腾片刻,取出一个皱巴巴的红纸团子。
展开一看,上面鬼画符一样被沤了几个洞,好像是想扣出一个……猫的形象?
“哈哈,五官俱全,这就是具象画的经典之作嘛!!”
旁边的哥们拐了这人一下,全桌的人都笑了起来。
“角色”走到舷窗边上,把展开的剪纸往窗上一贴,也算是像模像样起来。
“喂,你还记得你在哪进的‘书’,我要复活了去哪里找你啊!”
那哥们大声询问着。
“哎在那个,一个村堆堆,我是他们里面的村霸橘猫来着?我……”
“角色”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子就瞬间小幅度的炸裂开、化作片片纸页坠落……
“什么嘛……说了和没说一样——什么村堆堆,几十年前的村堆堆早成了坟堆堆了……”
这哥们取来酒壶,又狠狠地往肚里灌酒。
旁边人拍拍他的肩膀,终究没说出些什么。
“笔者”默默地看着一位活生生的“角色”化作纸片,看着纸片叠放整齐,证件覆盖其上,最终消散不见……
他\/她又仰起头,不想放过杯里剩余的任何一滴酒。
“征战一生,辛苦了。”
沉默半晌,“笔者”只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他没再做停留,向着下一位即将迎来“死亡”的“角色”找去。
“我不想自己是‘领导’,但我成了‘虎’的‘笔者’;我不想自己太正经,但我必须领兵带将;我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但必须通过窥视‘角色’来提高自己的‘四气’——到头来……”
虚影在教堂长凳的另一边坐下,他\/她预留的位置、正坐着来自未来的我。
“到头来,我又成了送终者,成了守墓人……”
他\/她装作无事地吹一口茶盏里的热茶,腾腾的水汽摇曳而上。
“未来之‘笔者’,这么说本不好,但我仍想告诉你——”
“笔者”执起石板,在上面提起娟秀的板书。
“‘四言诗’者,冢也。”
下书有白话译着:
“‘四字小说’,巨大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