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说实话。”
牧宇蓦地一下松开“神煞”,石盐反应不及,矮身在地。
“我的确没有——名为‘石盐’的我,就该死于‘食言’。”
石盐不屈地挺着头颅,再俊秀的面庞、也遭不住鬼他迷心窍的侵蚀——我恨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是想要留下舌头、还是想留眼睛?”
牧宇话锋一转,拷问的内容也血腥起来。
“除去‘朱雀’的三大神君,有对应的‘三勿’——分别是‘白虎’的‘勿言’、‘玄武’的‘勿视’、‘青龙’的‘勿听’。”
“刚刚所言的舌头与眼睛,对应的就是它。”
“一旦触犯对应‘神君’的规则,‘角色’就会受到惩罚、其中当属规则神君‘玄武’的惩罚最严厉。”
“当然,‘虎’惩罚在愈合速度极快的石盐面前,可能更加恐怖。”
牧宇通过心灵感应与我解释着。
石盐的书生脸蛋曾经迷惑了我多时,但现在、面具撕破,一切都没用了!
我感受着庞然“书力”牵起每一位“角色”的统领气蕴,触碰到每一个可以交互的选项——
“——哥,你的隐忍铺垫已经够了,交给我吧。”
牧宇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悠然一笑。
下一秒,我的视野瞬间提高,冰凉的身体也有了肉体的包裹。
我以“笔者”的权限操控了牧宇的身体。
“来吧,铐住我——我自小就羡慕神君,只愿能学得他那样宽宏大义。”
在场众人还没有发现变故,石盐仍在自白。他见上方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抬头向我。
“打个比方,就如同火箭升空时必不可少的助推器,它们终是要掉落的——也终是黎明前的黑暗——我愿意做这类————”
“神煞”在体内流转运作,我能清楚地算出绝佳施力点、以及恰到好处的力量。
“噗……!!”
脚面接触肉体,本就同梅花落瓣似的、散播白衣的血点,在此时更添一笔红。
伴随来的破空声乍响彻整面楼层。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我眼神如刀刻般直插石盐,他面上拂过片刻惊惶,随即被慰然取代。
“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对的?你学习‘神君’?你学你集贸!!”
死到临头,仍然不作恐惧慌乱?这对我是何等的羞辱??他甚至不对杀死我表示愧歉!
我再沉不住气了,也不再尝试继续扮演牧宇。
现在站在所有“角色”“字牙”面前的,就是能轻松占领“神君”身体的“笔者”!
我猛然一脚如箭簇似的直出,石盐像流星般倒飞十数米——
心念一动,挡在必经之路上的所有“角色”统统让出一条通路。
工位桌椅、玻璃、盆栽——沿途的所有障碍物如同随手可破的嫩豆腐,霎时间化作齑粉。
控制力道,我在出手前就控制了力道。我只想石盐疼,却……不想他立即丧命——我要多折磨折磨这叛徒。
“舒不舒服?用我的同位体打打杀杀、害得我被杀两回时,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骇人的龟裂几乎破碎了整面墙,一些坚持不住的混凝土滚落下。
我抬起手,捻起双指、把石盐比在指尖——
“封他‘四气’。”
“神煞”霎时间暴涌出,奔腾着锁了石盐的特殊能力。
“如果没有恢复力,你还能挺多久?”
宛如掏过血色染缸的臂膀,从墙体中颤抖挣出。他在四处乱抓着,好不容易抠住一边墙壁,冒出脑袋。
新老血迹几乎覆盖了石盐的全部面容,一双轻盈的睫毛上、早被血痂摒起。
“于或斐,‘神君’殿下,我知道你们……都在听……”
石盐的脸上是绝对的桀骜不驯,以及——失血过多的虚弱。
“从卡米尔展馆开启之时,我就知道、自己的大线、已至了……”
虽说“四气”被禁,但“角色”的身体素质依旧是惊人的。他跌撞着爬出坑洞,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的‘倒带’被人强制开启,无数‘书页’被无差别剿灭——如此下来迎我的,只有死亡。”
“咳咳,唔——”
石盐大吐一口血,正欲拍扶自己胸膛,却发觉自己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或者说、已经尽数折断——他刚刚能站着属实是一种奇迹。
他晃荡两下,紧接着若提线木偶一样伏倒在地。
“所以……我也不怕……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君’,为了‘笔者’——”
石盐使尽解数翻转身子,他又长呕一声、黏稠血液汩汩涌出,紧随着趋缓趋慢。
“开书,去‘四楼半’……”
他勉强调动嗓子,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尊敬。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我从茫然中惊醒,紧急放卡“神煞”,想要归还石盐的“四气”。
“不必归还——只有,‘愈’,无……‘朱雀’的监控……才无——实话才能、吐露——‘言情小说’和‘志怪小说’,在侵蚀……于或斐,你……”
石盐的双眼逐渐灰化,但他的话并不停下。
“我造同位体,骗他们说……你已经……侵蚀……实则,呵呵呵……实则现在的你、已经在瞒天过海下……强了……”
石米捂住小嘴,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亲哥哥居然这么有勇有谋——虽然他的一番言辞还不作数……但这拉长的战线……也太长了些了——
“哥,这是真的吗?”
我通过心灵交流与牧宇联系着。
牧宇冷言不发,只是默默合并手指。
人群并去路径,我只得惶惶然地再瞧一眼“叛徒”:石盐面朝我,嘴角留有得偿所愿的淡笑。猩红涂满他的明朗容貌,灰暗双眼微张……他只余留了逐渐转冷的身体。
“不成功,便成杰。的确有我的作风。”
牧宇开口道。
“他……死了?”
“死怎么了,石盐杀你这么多回,你还敢轻易信任他。”
“‘书页’不散尽,死不了的。”
石米示意我打开人墙。她一溜烟地跑出,带了只浑身裹满血浆的瘫软黑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