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吃辣,我忍了,你让我给她腾屋子,我也忍了,我说过什么吗?你居然只因为我骂她一句,你就打我?”杨霜儿眼眶的泪落下。
“爹,你真变得好陌生,自从玲珑来到咱家,你都忘了我还是你的女儿了吧?!更何况,就算是我骂了又如何?这天下所有人都骂不得,我也骂得!若不是因为她举止不端,我跟高三郎的婚事会告吹吗?!”
她跟高三郎青梅竹马。
高三郎今年还考上了秀才。
她有情,高三郎有意,二人早早便定下婚事。
她早就等着及笄后做新娘了。
没想到玲珑来了,一个娼妓。
好在高家跟他们家知根知底,高家父母也是看着杨霜儿长大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谁知道玲珑被人捉奸在床,活活打死,官府都不管的脏事!
高家就算再钟意杨霜儿,也抵不住流言蜚语,抬着重礼来杨家把婚事退掉了。
“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高三郎的......”
杨霜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长得便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一脸狐媚样儿,天生就是一个下流的娼妓,搅黄了我的婚事,我不过骂她两句......”
“啪——”
杨霜儿话未说完,杨大福又是一巴掌。
他眼中带着杨霜儿看不懂的执拗:“不准骂她!”
杨霜儿双颊红肿,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出门。
杨大福眼底隐隐也有泪光,看着桑知道:“姑娘,霜儿不懂事,她说的都是胡话,玲珑绝不是那样的人,还拜托你看看,能否还玲珑一个清白。”
杨大福媳妇偷偷也了桑知一眼。
她将杨大福拉倒一旁,低声道:“她一个半大的小丫头,乳臭未干,能查出什么,大福,我知晓你相信玲珑,我又何尝不是,只是她们实在是看着不靠谱,让他们查纯属是浪费时间,不要因此耽误了玲珑下葬的时间可才好啊!”
杨大福被媳妇一说,方才坚定的心顿时变得迟疑。
陆九思黑了脸。
“喂!大婶!背着人说坏话不是背对着人说坏话,”陆九思一脸看蠢货的表情,“你以为你转过身我们就听不到了吗?”
“你这院子弹丸大小,我们又不聋!”
杨大福微微一哂,黝黑的脸露出羞愧的神色,尴尬的搓搓手。
桑知却不急不恼,掏出督察院的令牌:“我年龄不大,但也办过几件案子了,今日来这里为玲珑平怨也是受人之托,若你们放心,我便来查一查,若你们不放心,我也可以去督察院请几位同僚。”
“不过......不是为你们,是为玲珑和一位友人。”
桑知态度冷淡下来。
既然别人不信她,她也不会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答应的温溪的事情她仍会完成。
杨大福和他媳妇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
杨大福走街串巷的卖货,各式各样的东西见过不少,他虽未见过官家制品,但手中物件的工艺、材质却是极为繁杂少见的。
因此他掂了掂便确定了桑知的身份,神情立即变得恭敬。
“姑娘您愿意查,便是对我们杨家的大恩了,你想怎么查,我们都配合。”杨大福忙不迭说道。
杨大福媳妇极为复杂隐晦的瞥了桑知一眼,虽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再出言阻拦。
桑知点点头,目光沉静,心中已有几分计较。
当前可以先找到玲珑的魂魄,问问她当晚发生了什么,是否真如流言所说。
而玲珑的尸体在此,她的魂魄应该走不远......
“先去房间看一眼吧。”桑知说道。
杨大福带着她进玲珑屋子。
也是杨霜儿曾经的屋子。
杨家家境或许不是很富裕,但对女儿足够宠爱,杨霜儿的屋子装饰的很精致。
妆台上摆放着一些或雕刻、或编织的摆件,进门处也挂着粉色的珠帘,墙角养着几盆花草。
还有床头挂着的手工编织的风铃,做工粗糙,但能看出杨霜儿在布置上的用心。
难怪她对玲珑的怨气很大。
桑知并未看到玲珑的魂体,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
这间是杨双儿弟弟的屋子。
相比之下,这间屋子就更为简陋,除了床便只有一个破旧的书桌。
此刻杨霜儿弟弟正伏案练字。
他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小小的手还有些抓不稳毛笔,写起来格外吃力。
小家伙写的抓耳挠腮。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瞬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过去。
视线略过陌生的桑知,在看到众人身后的母亲时,他欢快地飞奔过去:“娘——”
杨大福媳妇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家伙缩在母亲的怀里,委屈巴巴道:“娘亲,手腕痛……”
他瘪了瘪嘴,很是委屈。
明明今日夫子布置的习字课业跟前上一周一模一样,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写起来手腕总是格外酸痛。
“那是因为小宝写的认真,写的好。”
杨大福媳妇认真地夸赞道。
小家伙咧嘴一笑。
是哦!
夫子确实夸他写字的进步大,比其他人写的都好!
小家伙吸了吸鼻涕,骄傲的挺起胸。
心情变得明朗,顿时也忘了手腕的这回事,他欢快的跑出去,找伙伴一起上树打仗去了。
桑知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书桌旁。
玲珑的魂魄垂着头,看着小家伙的字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她这两日一直扶着他的手腕,带动着他发力。
这才让他进步神速!
桑知轻轻唤道:“玲珑。”
玲珑惊讶的抬眸对上桑知的视线。
“你看得到我?”
一旁的杨大福也震惊的看向桑知。
“我受温溪所托,来调查你真正的死因,她听说你通奸被人打死,托我来替你平冤。”
玲珑动容道:“她真傻……”
“不过我确实没勾引刘泼皮,”玲珑想起那日的事,微微皱起眉头。
“那天白天我收到一封信,约我巷尾槐树下见,落款人没有姓名,我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去了,谁知道刘泼皮等在那里,几欲强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