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里,谢徽宁都乖乖听谢迁的话,留在松华院里哪都没去。
谢迁处理好爹娘丧事后,还查出了谢家二叔这些年投机倒把的买卖,私吞了谢家父母不少的产业。
谢家二叔好赌成性,欠了赌坊老板不少银子还不上,与赌坊老板打了一架后,被人家一状告上了公堂。
谢家就只有两个兄妹俩,谢迁又不是好对付的,说现在拿不出银子去捞谢二叔,于是还了赌坊老板一些银子后,便没再往里给钱了。
谢家在苏州有名望,再者谢家早就都已经分家了,人家谢迁也没义务给谢二叔还钱啊,赌坊老板也不愿得罪谢家,冤有头债有主,只好去找谢二叔的妻子和儿子要钱。
谢二叔妻子早就带着儿子卷钱跑了。
于是赌坊老板直接收了谢二叔的宅子,没多久,谢二叔就因旧疾在狱中离世。
谢徽宁在松华院里待了整整半个月。
小姑娘脸上的笑都少了。
“哥哥,我再不出去玩,我都要发霉了。”
谢徽宁摇着谢迁的手,朝哥哥笑着,“哥哥,我们出去放风筝吧,爹娘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想他们了。”
谢迁对谢父谢母的事避而不谈。
谢徽宁也就两岁多,脑筋转得慢,想不明白哥哥的异常。
谢迁牵着妹妹的手,“好,哥哥带你出去玩。”
谢徽宁一到城外,就成了飞出笼子的小鸟,小姑娘欢快放风筝,谢迁就在后面跟着妹妹。
这几日,谢迁还请了许多护卫在府上,谢府固若金汤。
前世,因徽宁走丢,谢迁二十三岁那年才夺得状元,如今一切平稳,谢迁打算再过两三年就带着妹妹进京求学。
京城附近有云鹤书院,离得近的学子们都以能考进云鹤书院为荣,只要进了云鹤书院,相当于半只脚就已经过了府试。
云鹤书院有规定学子最低是十二岁入学,等到他十一岁时,再带徽宁进京也不迟。
徽宁跑得满头大汗,玩得差不多后,谢迁就带着妹妹回府了。
只不过刚回府没多久,就听说谢府隔壁的宅子被人买下了。
谢迁:“可知道是谁?”
平福答复道:“小的只看到是一位衣着不凡的小公子,相貌生得极好,应该也是富贵人家。”
平福说完,谢迁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了眼乖巧喝水的妹妹,吩咐道:“照顾好小姐,不准让她见别人。”
谢徽宁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住了。
谢家爹娘宠爱女儿,院子布置地十分温馨。
小姑娘正和丫鬟们在院子里玩跳绳,稚嫩笑语传到了不远处的墙外。
王终是武安侯派来保护小世子的,此时秦崤正立在墙边,里面欢声笑语传了出来,他唇角微勾。
“世子爷,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秦崤瞥了一眼王终,淡声:“急什么?”
秦崤年纪小,现在也不过五岁,三岁那年小世子走丢,武安侯和长公主命人找了许久,将京城翻了个遍,就在半月前,身形消瘦的小世子突然回了京,他模样大变,但爹娘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走失将近两年,这孩子年幼,不知在外怎么活下来的,他一改幼时调皮捣蛋的脾性,不过也就才五岁,就变得沉默寡言。
长公主抱着儿子哭了许久。
秦崤闭口不谈,只向父亲要了一些人分别前去江南和常州。
前世他走丢,流浪几年后到了常州,被周家父母收养时,他已六岁,后来十二三岁左右,周家父母身亡。
周家老爷夫人于他有恩,秦崤既然已知前事,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在周道叙之前,他的本名唤作秦崤。
秦崤回到公主府的第二日,就带着父亲给的人打算离京,武安侯阻止不了,自己京中公事繁忙,见儿子态度坚决,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秦家有一族叔即将前去湖州任湖州太守,一路上便由族叔带着秦崤前来江南。
等到了苏州之后,再由苏州太守看顾秦崤,等半个月之后,武安侯腾出时间亲自来接儿子。
这是秦崤来苏州的第三日。
苏州太守本意是想邀请秦崤住进太守府里,但秦崤坚决,直接命王终买了谢家隔壁的宅子。
这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终摸不着头脑,“世子爷,要不咱们先去谢府?就当拜访邻居了。”
秦崤:“暂且等等,还不着急。”
在墙边又站了一个多时辰,秦崤才回了隔壁府邸,又有一人来报:“世子,谢栋已经没了。”
秦崤嗯了一声。
谢栋就是谢家二叔。
秦崤来苏州的第一日,正是那赌坊老板状告谢二叔的时候……
有秦崤的授意,谢二叔才会如此快地被收监,没收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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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迁要带妹妹去道观,有徽宁走失阴影在前,他不敢再带妹妹去人多的地方,思前想后趁着徽宁想出府玩,就带妹妹去庙里找道士求个平安。
徽宁这还是第一次来道观呢。
那道士朝徽宁笑了下,然后要了徽宁的生辰八字,给她做了个平安符。
“戴上,切记不可取下。”
谢迁年纪小,眼中尽是老沉。
“多谢道长。”
那道长目光慈悲清明看着谢迁,最后说了一句。
“信善也是福泽深厚之人。”
谢迁行了个拱手礼,“吾妹平安,即是不负爹娘所愿。”
徽宁仰头好奇望着哥哥,一路上都很安静,回去路上也紧紧牵着哥哥的手。
就在刚一下山不久,就见一小公子浑身脏兮兮地坐在谢家马车附近。
徽宁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又很快别开眼神。
徽宁晃了晃哥哥的手,指着那人方向,不过也就五六岁左右,衣着是上等料子,但脸上头发都脏兮兮的,瞧着像是意外落魄的……
等到那人转过脸时,谢迁眼睛微瞪,这人看起来怎么和砚哥儿长得如此之像!
谢迁还没来得及说话,徽宁就松开他跑过去了。
女孩声音稚嫩,“你是谁呀?这是我家的马车。”
秦崤站起身,他比徽宁还要高许多。
他笑了下,“我走丢了,找不到家里人了。”
徽宁疑惑皱眉,为什么走丢了还笑呢。
“那你是谁呀?你家在哪,我哥哥可厉害了,他可以送你回家。”
秦崤完全不顾上前狠狠盯着他的谢迁。
他声音和缓,“敬先,你可以叫我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