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一方小小天地里,徽宁被秦崤的气息包裹着,许久,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愣愣看着秦崤。
眼尾的湿红晕染到两颊上,面容可爱极了,她一下推开秦崤,身子往旁侧小幅度移着,“你说什么呢。”
秦崤又把人一把抱了回来。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徽宁,我所言非虚。”
徽宁看着他薄唇一张一合,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我要回家了。”
谢徽宁心里极乱,震惊,欣喜,复杂和不知所措盘桓在她心间,她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她又重复了一遍要回谢府。
秦崤始终望着她双眼,深邃包容的凤眸里映出少女的倒影。
徽宁脸上越发红了,她不敢看秦崤的眼神,随手扯过床铺上一块布就搭在秦崤的头上。
慌乱间,才看到是她今日裙身的披帛。
徽宁手更烫了,耳边传来男子低沉带笑的声音。
“徽宁?”
那薄纱微透,徽宁都看到秦崤隐约勾起的唇角。
徽宁哎呀一声,就急匆匆拉开床幔下床了。
而床上的男人慢条斯理取下披帛,他眉间笑意明显,长腿微曲下床,直接拽住想要逃离的某人。
“你还没回答我。”
徽宁不敢看他,侧着身子眼神飘忽。
秦崤握住她双肩,把人扳正,轻抬她下巴,“徽宁,我们成婚。”
徽宁这才不得不仰头看他。
她动了动唇,下意识嗫喏道:“……我哥哥还不知道呢。”
徽宁原本想说她都听谢迁的,可一对上秦崤幽深如潭的眸子,嘴里的话就变了。
倒显得她有多迫不及待嫁人似的。
小姑娘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脸上越来越红。
秦崤眼里只有她,“别怕,一切交给我,爹娘早就把当做一家人了,你哥哥那不会反对我们。”
徽宁脚尖微动着,她嘟囔了一句。
“我都还没答应呢。”
秦崤眼眸微顿。
下一瞬,徽宁整个人都被秦崤抱了起来,她腰被秦崤掐着,抱到了窗边高脚桌上。
尽管如此,秦崤还是比她高。
“徽宁,你愿意吗?”
徽宁垂着脸,她盯着自己微微晃动的裙边,上面海棠花绣图开得正艳。
和秦崤成婚……是她少女年华里期待却不敢深想的事。
从她三岁多到现在,她生命里大半的时间都是和秦崤待在一起。
静下心来想,她或许,可能,应该,还是很想要和秦崤一直在一起的。
秦崤耐心等着她回答。
突然,他的衣角被拽了下。
小姑娘下巴轻扬着,“那得等我哥哥同意了。”
她眼底欣喜显而易见,秦崤嗯了一声,“我知道。”
徽宁忍不住看他一眼,下一瞬她唇角就贴上了一片温热。
徽宁瞪大了眼,两片眼睫跟小扇子似的,仿佛蹭到了秦崤心里。
秦崤赶在人发怒前,先一步退开她,又把人抱进怀里安抚。
秦崤一次次轻抚着她背脊,“抱歉。”
秦崤一直忍着,两人这些年顶多也只是牵手,可刚才秦崤控制不住心里悸动,几乎是潜意识地就要去寻她。
徽宁闹了个大红脸,声音又急又低,“你、你不能这样!”
秦崤轻叹一声气,“抱歉,下次不会了。”
徽宁咬了咬唇,想到刚才被秦崤吻了,又连忙松开,她越想若无其事,越是浑身发热。
她轻瞪着秦崤,毫无威慑力,“要是我哥哥知道了,他肯定会骂你的。”
秦崤笑着,继续抱她,随口嗯声道,“那就别让他知道。”
“我要回家了。”
秦崤把人抱下来,握着她手:“我送你回去。”
徽宁小声道:“不要,我自己回去。”
秦崤语气不容置喙:“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徽宁看着他,眼神控诉。
秦崤笑了下,又揉了揉她脑袋,“还有,我还得去找你哥。”
徽宁这下无话可说。
出了棠宁院的一小段路,二人还能牵着手,等到到了前院,就一前一后走着。
这几年秦崤送她回家都是一道坐在马车里,徽宁不让他骑马,免得太张扬了。
谢迁前几日参加了春闱,过几日就要出会试成绩。
谢迁算着时辰打算去接妹妹,就见公主府的马车来了。
马车里,秦崤还握着徽宁的手不放。
等马车一停,秦崤才松开她的手,小姑娘轻哼一声,就先下了马车。
谢迁正要道:“徽宁,哥哥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牛肉——”
“哥,我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呢,徽宁就提着裙子越过谢迁,小跑进了府邸。
谢迁皱了皱眉,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他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另一人。
“敬先,徽宁怎么了?”
秦崤轻咳一声,温声道,“我们进去说。”
谢迁眉间微蹙,目光顿时警惕。
“你小子!”
秦崤:“先进去。”
这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谢迁辛辛苦苦养大的如珠似宝的妹妹要被人带走了。
……
徽宁回到自己房里,她一连喝了好几杯凉茶水,脸上热意才稍稍退却。
半个时辰过去,前院都还没有来人。
徽宁揪着帕子,“不管了,我要去写课业了,明日还得上课。”
秋竹忍不住笑道,“小姐,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徽宁:“别!我才不关心呢。”
她……她才一点都不在意呢!
徽宁关上书房门,只开了窗户缝隙透风,没多时,窗外就多了一道身影。
秦崤立在窗边,一如既往如这些年守护着她的模样。
徽宁望着他深邃清朗的容颜,有一瞬间怔愣,笔墨洇到纸上,她菱唇微启,却迟迟没发出声,像是经隔多年,他们认识了许久。
秦崤伸手又摸了摸小姑娘脑袋。
“徽宁,你哥答应了。”
男子声音温润,有尘埃落定的稳妥。
话音落下,徽宁眼眶微湿。
秦崤轻碰了下面颊,“徽宁,等我来娶你。”
徽宁点头,她说好。
谢迁就在回廊之后,他忍无可忍,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
谢迁迈步过来,“秦崤,半刻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
秦崤喟叹,面上无奈,最后对徽宁说了一句。
“我走了。”
秦崤离开后,谢迁才来叫妹妹去吃饭。
徽宁打量着谢迁的表情。
兄妹俩容貌都好,谢迁在云鹤书院十分有名,甚至在京中公子里都名列前茅,唯有一点不足就是从前家中商贾出身。
云鹤书院的夫子们都极为看好谢迁,以谢迁的才能定能在这次会试取得好名次。
谢迁突然侧目,“你想知道秦崤跟我说了什么?”
徽宁捂住耳朵,“我才不听呢。”
说完,小姑娘就朝前跑去。
谢迁摇了摇头,欣慰又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