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脂拉着两人的手,让她们坐得更近些:“嫂子,崔姐姐是我在京城结识的好姐妹,这次回村,一路上多亏了她照应。要不是她,我这一路上指不定多难熬呢。”
她满心感激,有崔静殊相伴,这一路安稳不少,看着两人和睦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苏氏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辛苦静殊妹妹了。妹子要是在这儿住不习惯,可跟我说,我想法子给你弄舒服咯。”
几人又唠了会儿家常,苏氏忍不住好奇心作祟,心里痒痒的,关心地问道:“胭脂,这几年你们在外面,都是咋过的呀?我这心呐,早就好奇得不行了。”
屋内暖烘烘的,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映得众人的脸庞泛着微红。
“这些年呀,真是过的一言难尽。”
宋胭脂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年我和鹤鸣带着孩子们,逃出红涯村,去了红石镇,由鹤鸣的兄弟送我们去了汉口,又,一路辗转到了江南。
我们在那里买了山地和房子,我又做起了吃食的生意,一路艰辛,把几个孩子养大成人。”
宋胭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捋着衣角,像是要把那些杂乱的回忆捋顺,“到了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可日子还得接着过啊。我们把家底全掏出来,买了山地和一处小房子,好歹有个窝。我想着,自己就会做点吃食,那就做买卖呗。
刚开始,真是处处碰壁,起早贪黑,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就这么一步步,才把几个孩子拉扯大。”
说到这儿,宋胭脂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看向苏氏:“嫂子,刚刚您问起阿九和团团,我……我得跟您说实话,他俩其实不是鹤鸣的孩子,当年是我们骗了您,实在对不住。”
苏氏正端着茶杯要喝茶,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啥?他们不是鹤鸣的孩子?”她把茶杯重重一放,身子往前凑了凑,急切问道,“那是谁的孩子呀?”当年,她瞧见阿九和团团,还笃定是韩鹤鸣在外头的私生子,为这事儿没少和韩明置气,如今冷不丁听到真相,怎能不惊讶。
宋胭脂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他俩是鹤鸣舅舅的孙子。嫂子,您也知道些鹤鸣家里的事儿,他娘本是落魄公主,后来舅舅寻来,鹤鸣还去住过几年。那年他家突遭变故,就剩下这俩孩子,可身份特殊,说出来怕惹麻烦,这才瞒了您,您可别恼我。”
苏氏皱着眉,努力回想婆婆以前唠过的那些闲话,突然一拍大腿:“你是说阿九和团团是王爷的孙子?”她声音不自觉拔高,满是难以置信。
宋胭脂默默点头,苏氏惊得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我滴乖乖,这可不得了!那他俩现在回京城了?”这村子偏得很,外面换了皇帝都没人晓得,大家成天操心的就是地里收成、家里吃喝。
“嗯,回京城了。”宋胭脂轻声应道。
“你刚说在江南落户,又提从京城回来,难道是把阿九、团团送去京城,才回的老家?”苏氏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胭脂。
“算是吧。”宋胭脂有些无奈,复杂的事儿太多,一时半会儿讲不清,只能含糊点头。
“你爹娘也去了京城,你碰上没?”苏氏又想起一茬,前些日子,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京城来了气派的马车,把宋胭脂的爹娘接走了。
“碰上了。”
要不是我,他们这辈子哪能去得了京城,她那个郡主嫂子可不是好相处的,根本不可能想起来接老两口去京城。
宋胭脂眼神黯了黯,没再吭声,她不愿提起哥哥,更不想说起爹娘跟着去流放之地的事,那样狠心的家人,她早就不认了。
只见苏氏脸上满是关切与疼惜之情。
她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拍了拍宋胭脂那略显消瘦的肩膀,轻声说道:“胭脂啊,你这一路走来真是太不容易啦!什么样的苦头都让你给尝了个遍哟。
好在如今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往后啊,就在咱这村子里安安心心地过生活吧,那些风风雨雨都已经过去喽。”
听到苏氏这番贴心的话语,宋胭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努力地牵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回应道。
“嫂子,那就承您的吉言啦。
对了,不知韩明哥他还有孩子们现下都在哪里呀?
今晚您带上一家人到我这儿来吃顿饭呗,咱们可是有好几年没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聊天、叙叙旧了,我心里头可着实想念大家伙儿呢。”
苏氏微微仰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韩明和咱家老大这不前两天就跑去邻村做工啦!
那里有一家来年要娶新媳妇的人家,需要做些新家具,让他们爷俩去赶工,,他们俩加把劲儿干,也好多挣几个子儿回来。至于咱们家那个小闺女啊,天天嚷嚷着想她外婆了,这不,我就让她收拾东西去我娘那儿住上几天,也好陪陪老人家解解闷儿。”
听到这儿,宋胭脂赶忙伸手拉住苏氏的手,满脸堆笑,格外热情地挽留道:“哎呀呀,那嫂子您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赏光到我家里来吃顿饭呐!
我一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一些上好的菜肴,有鱼有肉还有新鲜的蔬菜,保证都是嫂子爱吃的。到时候咱俩可以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好好地唠唠家常,说说心里话,多惬意啊!”
苏氏拍了拍她的手,爽快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好多话想跟你说呢。”这时,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纸沙沙响,却吹不散屋内这股子温情。
到了晚间,宋胭脂家摆上了席面,一群人交杯换盏,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清冷的月光,挂在新房的房顶上,温柔的照射着大地,洒在这座崭新又充满希望的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