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的语气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坚定。
顾家两兄弟在听到她这个要求后，都愣在了原地。
刚开心没多久的顾平，直接又傻眼了。
楚澜和这个魔族小白脸，不是日后还要去上仙界吗？
怎么人还没去，现在开始提前得罪上仙界了？
还指名道姓奔着四大家族就去了。
这是要直接向上仙界宣战，向四大家族宣战的意思吗？
顾平一下子觉得自己很难再快乐起来了。
本来还兴高采烈地期盼着，楚澜和莫无双早日准备，带他去上仙界。
现在他甚至开始担忧，日后去上仙界，到底有没有成行的那一日。
现在按楚澜这话里的意思，她仿佛不是要通过什么正经手段去上仙界啊……
顾曲很快就消化了楚澜话里的信息，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好奇和审视的目光，在楚澜和莫无双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刚刚楚澜这番话中的意思。
虽然她没有明着说，莫无双就是被上仙界四大家族逼着堕魔的。
但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突然提起这档子事儿，还不需要影盟帮忙查证，看起来她对这个结论是毫不怀疑，并且有十足把握的。
而且，楚澜说的是魔族……
顾曲的目光停留在莫无双的身上，锐利得像一把剑，想要把莫无双看穿一般。
可惜这个大冰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永远一副生人勿近无情无欲的面孔，以不变应万变。
顾曲盯了莫无双许久，莫无双也任由着他这么盯了许久。
两人无声的交锋。
最后顾曲长叹一口气，算是暂时地败下阵来。
“好吧，楚姑娘，这件事儿我也答应你。
虽然我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你我合作已经达成，便再也没有互相怀疑的道理。
方才你所说的所有事情与条件，顾家和影盟会全力以赴做好。
至于顾二他日后的修行之路，那就请二位多费心。如有相负……”
顾曲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原本略带魅惑的语调，一下变得森冷，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杀意，
“哪怕莫长老的境界已经让我等望其项背，为了顾平，我顾家也会倾力相搏……
我顾家千年积累，就算无法让莫长老神魂俱灭，那也够莫长老吃上些苦头的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莫无双听着却依然没有丝毫表情波澜。
他只是伸了伸手，语气平淡却充满着令人不可置疑的力量，“击掌为约，必不相负。”
*
楚澜和莫无双从影盟出来时，天色将晚。
莫无双看着一脸轻松，没有半分想要跟他解释或者说明一下，刚刚为何要突然提起上仙界和魔族大战真相的楚澜，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魔尊大人，你……”
“莫长老，我们去上仙界吧！”
楚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看向走在她身后的他。
落日余晖洒落在她眼中，光芒亮得惊人！
像是天上的星子。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莫无双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冷静，
“魔尊大人，有守境人条约在前，上仙界，恐怕不是那么好去的……”
他虽然很想帮助楚澜，甚至不用问他也知道楚澜要前往上仙界的决心。
但是他在下仙界呆了那么久，哪怕他的修行境界已经强到放在上仙界也是可以睥睨众生的存在，
他这么多年，也从未踏足过上仙界一步。
“如果在未获得前往上仙界的资格前，强行前往，又会如何？”
“禀魔尊大人，会在前往上仙界的途中，经受天道压制。如无特殊的方法保护，一般修士都经受不住天道的威压，会在途中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神魂与一身修为，尽数消散于天地。”
楚澜微微点头，她知道莫无双说的毫无夸大的成分。
毕竟当时这个“守境人条约”，还是自己的第一世——瑶华殉道时，以自己身躯血肉和全部灵力为契换来的。
“所以，莫长老，这些年，你是在害怕吗？”
莫无双听到这一问，身躯一震。
猛然抬头看向楚澜的方向。
落日渐渐掩于山体之后，天地间光芒愈暗。
楚澜一半身躯已经落入了黑暗中，另一半依然在暖暖的淡金色光芒中，神情晦暗不明。
莫无双有一瞬间看愣了神，
像是天地间最伟大巧妙的造物，明暗、阴阳此刻在她身上得到了统一。
和谐而美妙。
楚澜看着眼前人盯着自己愣神了好半天，她在莫无双面前打了个响指。
“喂！莫无双！”
浑身一颤，像是灵魂刚刚离体又归位了一般，莫无双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魔尊大人，我……我没有在害怕什么。”
“果然？以你的修为，你会抵不过哪些劳什子的天道威压？
你在下仙界行走了那么多年，只要你有心查探，能去上仙界的办法你能一点儿也不知道？
‘守境人条约’是瑶华殉道时你眼睁睁看着诞生的，过了这么些年，它到底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
但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去过上仙界，除了害怕，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怕麻烦。”
楚澜边说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莫无双这个大冰山，虽然实力高强，而且活了那么多年，但是实际上内心却好像一直停留在了瑶华殉道那时。
根据楚澜观察，像是自从那之后，莫无双就一直在逃避所有一切跟上仙界有关的事情。
她觉得此时要是不点破他的心结，恐怕他后面不能好好地和她一起，杀上上仙界！
对楚澜来说，莫无双这个队友，无论是在哪一世，对她来说都是不可替代，也不可或缺的存在。
莫无双这些年也不是没被人质疑过，或者逼问过。
但是面对那些人，他根本不屑搭理，连半分精力都懒得分给他们，
如果他们继续蹬鼻子上脸，那他就会直接一掌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而此时他面对楚澜的连环问，竟然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像是有什么他一直遮掩着的秘密，突然被人从心底掏了出来，曝晒在阳光下。
从来难以被外物牵动情绪的魔族长老，此刻心在狂跳，一时语塞。
“魔尊大人，我……”